放在門口的垃圾總是莫名消失。
搭在陽台的衣服偶爾會少上兩件。
手機裡總是有一堆讀不通順的垃圾短信。
地鐵上常有道若有似無的視線潛藏在人群之中。
她應該是被變态盯上了。
南陸試圖找到一些痕迹作為證據報警,可是門把手上幹幹淨淨沒有指紋,安裝的監控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壞掉。
奶茶店裡,她咬着吸管在手機上和妹妹聊起這件事,妹妹讓她到自己家住兩天。
要去嗎?
喝了半杯的奶茶越發甜膩,椰果堵在下面吸不上來,她推到一邊起身。
沒多久,角落裡戴着鴨舌帽的的男人放下宣傳單頁,坐到她剛剛的位置,将自己的果汁随手放到桌面上,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一邊。
吸管上的口紅印鮮豔清晰。
奶茶與果汁放得太近,杯子長得大差不差,拿錯也是情有可原的事。男人低着頭拿着手機打字,過分白皙的手指攥住奶茶杯,将吸管放到嘴邊輕輕含住。
甜蜜的滋味湧進喉嚨。帽檐低下,男人雙腿交疊,耳根徹底紅透。
叩叩兩聲,玻璃桌被人敲了兩下,他拉起口罩擡頭,驚慌失措的眼睛裡倒映着南陸揚起的笑容。
抓到了。
她指着那杯奶茶,神情無辜,“啊,這杯是我的,我還要喝的。”
奶茶杯被無意識地攥出汁水,順着桌面流到男人褲腿,他慌張将杯子放到桌上,那點口紅印早被他卷進口舌之間,隻剩下一點點咬痕。
“抱,抱歉,拿錯了,我幫你重新買一杯。”
男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将帽檐按下更多,快速起身去買奶茶,從五花八門的菜單裡精準地選擇了她剛剛買的那一款。
店裡人不少,他站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個子挺拔,穿着黑色的連帽衛衣,口罩也是黑色,襯得耳後露出的肌膚和脖頸白皙如瓷器。
掏出錢包的手指也修長漂亮,虎口處有一顆紅褐色的小痣。
等待的幾分鐘,周圍的喧嚣似乎成了電影裡嘈雜的背景音。
室内溫度顯示是26度,男人耳邊的汗滴卻不斷下落,浸濕了口罩的繩帶。南陸坐在他身後,撐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店員将奶茶遞給他後,男人轉過身走到南陸身邊,指尖被包裝袋勒的泛紅。
“加個微信吧,我已經喝了半杯,付半杯的錢給你。”南陸說。
“不……”男人似乎愣住,欲言又止,半晌從兜裡拿出手機,亮出二維碼,南陸正要掃他卻又想起什麼似的猛然收了回去,過了會兒重新展示給她。
南陸微微笑着,正想掃碼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向男人做了個等等的手勢,接起電話,眼睛卻看着他說,“我猜,你應該知道我的聯系方式,直接加我吧。”
她轉身從奶茶店走出去。
電話裡是正在勸她去自己那住的妹妹,南陸邊走邊回複,從玻璃上看了眼原地停駐的男人,“不需要了。”
自那天起,總是盯着她的陰沉黏糊的視線消失了,這讓南陸有一段時間的不适應。
還會出現嗎?他應該被吓到了。
現在的他在做什麼?反思自己究竟哪一步暴露了嗎?還是在制定新的計劃?為什麼還沒添加自己呢?
“南□□點開會,别忘了。”同事從她旁邊路過,将新項目剩餘的兩份資料遞給她。
“這一份麻煩幫我送給沈總,我要出去接客戶啦。”
“好哦。”
正值初秋,辦公室空氣有些幹燥,發财樹都蔫蔫的,南陸抹好護手霜,翻了兩頁資料,嘴角泛上淺淺的笑意。
二樓走廊盡頭,單向玻璃後是沈鶴眠的辦公室,裡面的燈光亮着,有人在。南陸敲了敲門,門合得不嚴,縫隙裡透出一絲空調冷氣。
“進。”
清冷的聲音自門後傳來。
單音字節總是顯得很不近人情,但南陸隻是普通職員,她不可能要求她的老闆在“進”前面加個“請”字。
南陸推開門,将文件夾放到他的辦公桌上,“沈總,這是等會兒開會用的文件。”
沈鶴眠甚至沒有擡頭,唰唰落筆在一份合同上簽字,“不用,我看過電子版。下次這種文件隻需要給客戶那邊打印就行。”
丹鳳眼被濃密的睫毛掩着,眼皮很薄,眼睑泛紅,顯得高冷而脆弱,像個珍貴卻容易碎裂的瓷制藝術品。
他有一副能做藝人的皮囊,脾氣卻不怎麼樣。
上一任上司就很好,脾氣溫和,願意認真教導下屬,可惜一年前被總部調走升職了。
對比之下,公司99%的人都不喜歡沈鶴眠。
“好的。”南陸說着,拿起那份文件要離開。
對方卻忽然伸手按住文件,淺色的唇緊抿,“這次就放這兒吧。”
空調開得太低,冷絲絲的空氣裡泛着一股溫暖的甜香。在外面沒什麼感覺,但在密閉的辦公室裡,濃郁的護手霜香氣随着氣流泛濫,空氣似乎都變得稠膩。
南陸松開手,垂眸看着他虎口處的小痣,“好。”
客戶走後,他們小組又單獨和沈鶴眠開了次會。客戶總是挑剔的,把方案批駁的一無是處,從主題到執行再到報價,沒有一個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