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從小身體就差,三天兩頭往醫院跑,都習慣了。”
簡明月連聲音都漸弱,順着小貓的話裝下去,一副無辜病氣的模樣,多叫人心疼。
郁離以為戳到了她的疼處,不好意思地擺手,“對不起啊。”
“沒關系,你是關心我才問的,難得有人關心我,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簡大小姐捂着心口說得真誠,一副柔弱不堪的小模樣就把郁離給唬住了,又添油加醋說自己在家裡不受重視,姐姐妹妹一大堆,把媽媽和母親的注意力都吸走了,她因為多病,對家裡沒什麼用處,連聯姻都夠不上資格,朋友也少得可憐,所以生病住院都沒有人來看,事事都得自己做,簡直是小可憐本憐。
說了半響,又扯着郁離的襯衫,眼巴巴望着她,說你真好,你是第一個關心我的人,我可不可以和你做朋友。
瞧瞧,三兩句就把自己擺在了那麼低的位置,可憐兮兮的要和郁離做朋友。
郁離也傻,真信了,覺得她雖然出生在富貴家裡,可是沒有人愛,精神層面比她還可憐,于是就慘慘憐愛了。
兩個人交換了聯系方式,郁離還安慰簡大小姐,說你别這麼想你自己,你那麼厲害,學習又那麼好,一定會有人愛你的,而且愛笑的女孩運氣都不太差,未來總有人會等你的。
她不會安慰人,幹巴巴說了一堆都是大餅,簡明月也不揭穿,好似真被安慰到了似的,又捂住心口說要和郁離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女孩子之間的友誼來得像一陣風,迅疾又熱烈。
最初郁離還有些抗拒,可是簡明月湊過來熱熱情情的拉手,她避開她就又捂住心口,一副被傷到的模樣。
郁離沒了辦法,隻得和她手拉手回了教室,這次是真親昵了。
班上同學看得真切,确實是手牽手走進來的,簡大小姐和轉學生的關系居然那麼好,再加上午休前棠西把人領走了,于是紛紛掂量起郁離的位置,認為她背靠兩棵大樹,已經招惹不得。
郁離不知道衆人的思量,開始還有點擔心,畢竟班長那樣子是打算糾纏到底的,不過從中午到放學班長居然沒有動靜。
她背了書包和簡明月說了再見,走出校門的路上心裡一陣松快。
然而這陣松快很快又消失了,她在校門前駐足許久,想着陽妁口中的“别人”是誰。
肯定是棠家的人,她沒見過就是了。
原地等了一會兒,一輛低調的黑車開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郁離有些猶豫,車窗關着,肯定是不認識的人,要是貿然去問得多尴尬啊。
中午不會的天這會兒更黑了,像是雷雨,銀白閃電自陰雲中翻出,怕是一會兒就要下起來。
停在她面前的車慢慢降下後座車窗,露出一張狐狸似的笑臉,是棠念意。
“郁離同學,上來吧,我送你回家。”
這會兒不用尴尬了,倒也說不是多自在,畢竟是家主,電視上的大佬出現在眼前,雖說見過幾面但也算不是熟絡,再者,棠家主怎麼會專門來接她放學?
“我剛從銀莎回來,陽妁出差,我順路來送你。”見她久久沒有動作,棠念意面上仍挂着笑,疏落解釋幾句,打消了郁離的疑慮。
她上了車,有意遠離棠家主,坐的副駕。
見她這樣,棠念意也不惱,她脾氣好,一團和氣的,見了人面上總帶着笑,不過背地裡怎麼樣就難說了。
“這幾天在家裡怎麼樣?”
像是要求下屬彙報工作,棠念意笑眯眯搭着腿,上位者的姿态拿捏得十分到位。
郁離最讨厭即興小考,她基礎紮實,嘴上功夫卻差上很多,而且她對這話感到不舒服。
什麼叫在家裡怎麼樣,她不過才在棠家待了一晚上而已。
“還好。”郁離坐直了身體,眼睛一點也不敢亂瞥,挑了個最合适的答案敷衍過去。
還好,意思是就那樣,你别問了。
正集中精神等着棠家主的下一個問題呢,一個電話就這樣打進來了,應該是工作彙報,都是專業術語,郁離聽不懂,便去看窗外。
果然下了雨,窗玻璃上雨點噼裡啪啦,一會兒就大起來,撒豆子似的,地面很快就濕了,風也挺足,呼呼的樹都快給扯走。
郁離想了想家裡陽台上有沒有曬什麼東西,衣服都拾進來了,有一個泡沫箱種的小蔥還在陽台上擺着,也不知道那麼大的雨小蔥會不會有事。
車子空調開得足,冷氣吹下來,腦袋都疼了,她盯着窗外密集的大雨,想着一會兒怎麼回家,小區門口離她家單元樓挺遠,要是莽着跑回去肯定不行,衣服鞋子都得濕。
不知道怎麼辦,又開始亂想,想媽媽想齊雪想東大醫學院,就是不敢往後座的棠念意身上想。
臨了又看看車窗外的大雨,又想要是早上看天氣預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