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樹下圍滿了男女老少,眼睛全都盯着高主任身邊的那塊空地。
幾個女孩走過去,有人不習慣被太多人盯着羞得面紅耳赤,連頭都不敢擡。
唐小琴是最後一個走過去的,她站在最外側,兩條大辮子垂在胸前,眉目如畫,唇紅齒白,是女孩裡最精神漂亮的。
這會兒村裡所有的年輕男人都在這裡了,剛使完力氣一身汗,無不散發男性力量,個個血氣上湧,看一眼好看的女孩子低頭小聲說笑。
唐小琴坐回張妮身邊,她是最後一個上場,倒不像其他幾個人如臨大敵,就連元清雅也擰着眉頭念念有詞。
第一個上場的是段紅,她嗓門洪亮,假小子性格,那麼雙眼睛盯着到底還是緊張,一張嘴磕磕絆絆了好一陣。
看熱鬧的人才不管站在那裡的人難堪不難堪,先是一陣大笑,有幾個滑頭起哄:“哪有這樣演講的?你快下來換人上吧,免得丢人。”
這話自然有人附和,段紅兩手一叉腰,指着帶頭搗亂的人一頓臭罵,把高主任給看懵了。段紅罵爽快了,人也放得開,噼裡啪啦跟倒豆子一樣。
“段紅背的好順啊,真羨慕,我後面不太熟,還說多看兩眼,不想有人自私透了,揣着不松手,她最好把咱幾個全都比下去,不然我得笑話死她。”
張妮朝拿着稿子默念不停的穆桂蘭努了努嘴,問道:“你看稿子了嗎?”
唐小琴搖了搖頭:“都說我一人獨占那麼久,不該和大家夥搶。”
“你,你真是笨死了,搶啊,為什麼不搶?你要早點和我說,我管她是誰,一準給你奪過來。”
唐小琴笑着搖了搖頭,看向元清雅的眼神中帶了三分打量,聽說後來元清雅将稿子抄下來回去背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加強了一遍記憶還不得罪人。
姜楠轉頭問唐小琴:“還是你最倒黴,你也該抄一份,本來我們看完打算喊你的,誰知被穆桂蘭搶了,她臉皮真厚,一直霸着不給其他人看。”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哪怕就是這會兒一樣存着這樣那樣的心眼。
姜楠是第二個上場,馬上就要輪到了。唐小琴見她放在腿上的手捏得緊緊的,甚至還控制不住地顫抖,勸了她一句:“放輕松點,不敢看人就看遠處,把人當成蘿蔔。”
姜楠沒忍住被她給逗笑了:“大活人呐,哪兒能當成蘿蔔,不過倒是不那麼緊張了。”
姜楠還真上去把底下的人當成蘿蔔,一口氣不帶喘的将演講稿背誦了一遍,到她下去,才有幾個人說:“姜楠沒去念書可惜了,這記性,肯定是好學生。”
姜楠下來沖唐小琴笑了笑,到後面去找她嫂子了,空出來的位置有人一屁股坐下來,帶來一陣悶熱的風。
唐小琴沒在意,張妮吹胡子瞪眼睛地剜了一眼來人,不客氣地趕人:“你還有臉往小琴身邊湊,沒地方坐得下你?你好姐妹正慷慨激昂的表演,還不趕緊鼓勁打氣去?”
穆桂蘭隻盯着唐小琴,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她們硬塞給我的,那天……是我鬼迷心竅了,對不起。”說完她将演講稿放在一邊,起身離開了。
張妮見唐小琴想無關緊要的事沒回神,抓過演講稿,氣得搖晃她:“你認真點兒,再看兩眼,免得忘詞了。段紅就是個攪屎棍,自己一塌糊塗,過完嘴瘾拍拍屁股走人,害得這麼多人和你搶。”
唐小琴垂下眼,腳踩着地上的細枝,說了句:“張妮,如果你身邊的好姐妹都不想你和我玩,你會和我玩嗎?”
張妮想也沒想,直接道:“不會。一個人說你不好,我不信,但身邊人全說你不好,我幹嘛為你一個人得罪其他人?”
“會不會是突然想去了解一個人?”
張妮一副“你腦子沒壞吧”的表情:“誰那麼閑?了解村裡哪個男人值得嫁不更好?你說的不就是那位?她這種人從小就被捧得高高的,喜歡當老好人,被人誇,越說好越假。就像以前,你追在沈卓屁股後面跑,她有想過和你當好姐妹嗎?指不定心裡怎麼附和她那些小姐妹。她對你好,隻因為現在你不是她的敵人了。”
唐小琴抿了下唇,她認為恰恰相反,元清雅因為把她當敵人所以才會想要了解她。要說是怎麼發現的,隻能說她和太多人打交道,元清雅眼裡的那些小情緒騙不過她。
元清雅和原主之間的過節不就是一個沈卓?現在沈卓已經被她踢到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所以她身上還有什麼值得這個女主角抓着不放?
如果說前面還有人起哄搗亂,後面的元清雅和穆桂蘭反而讓人意外,兩人說話聲音都是軟糯的那種,聽着舒服,雖然比對結果很明朗,還是有人忍不住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