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煙早已經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再多抄幾遍書,不過胳膊酸痛幾日,至于明先生的話也就沒有入心。
妙春與拂曉不同,是個安靜本分的丫頭,辦事利落,總能先一步将阮青煙可能用到的事物備好,不邀功也不抱怨,很合阮青煙的心思。
待她看到攤在書桌上的那篇文章時,嘴角的笑淡了幾分。
“昨兒先生說的時候奴婢留心聽了一句。”說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奴婢不識字,府裡打雜的二牛念過兩天書說是這篇,小姐您看?要背功課了嗎?明兒早上先生檢查。”
阮青煙和原主唯一一點相像的地方就是不喜歡讀書,看一眼都覺得腦袋疼,搖頭道:“不背了,收起來罷。明兒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與明先生說一聲。”
妙春想勸,可見小姐明顯不想多說,隻得将話咽下去。
春光明媚,清風和暖,阮青煙掀起簾子看着熱鬧的街道,眼睛裡滿是新奇,難得出來一趟,今兒在外面多待一陣子,省得看明先生那要怒不怒的吓人模樣,至于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書中原主和顧明照正經有交集是在宰相夫人過生辰的那天,全京城的名門貴人全都來賀壽,更當衆認原主為義女,不可謂不風光,原主便是借着這個機會纏在顧明照左右,讓人嫌棄到死。
如今顧明照與她來說不過是個知曉名字的路人罷了,但魏夫人的壽禮可得早些準備起來。原主送得是一幅專攻花鳥名畫大家的真迹,阮青煙不打算偷這個懶,沖着兩位長輩的真心疼愛,也得多費心思。
聽聞京城最有名的錦繡坊繡娘個個是高手,不管是多難的原物都能照着繡出來,自然要價也是貴的離譜。
阮父在外做生意趕不回來,阮青煙是家中長女,這個主也隻能她來做。好在阮家不缺銀子,不必顧忌為難。
掌櫃見過的貴人無數,招待阮青煙時雖客氣但不熱絡,阮青煙倒也不意外,做買賣的慣會看人下菜碟。
“聽說貴坊繡娘是天下間最好的,我過兩日将花樣子送來,送長輩的賀禮,銀子好說,請務必盡心。”
“小姐隻管放心,不知什麼時候來取?”
“一個月後。”
“時間足夠了,小店定會按時交付于您。”
阮青煙笑了笑,從袖子裡拿出一張銀票:“我先付一部分定金,剩下的一個月後再付,若是不合心思,掌櫃的,到時候我可沒那麼好說話。”
掌櫃的笑着應下來,将人送出去,臉色沉了沉,這姑娘瞧着年紀不大,說話也輕輕柔柔的,怎麼就感覺讓人有點難招架,轉身去了後院,吩咐道:“你們幾個這兩天盡快把手裡的活忙完,來新活了。”
事情辦完,坐着馬車什麼好玩的景都瞧不到,阮青煙索性讓車夫在不遠處等着,她帶着人在路上逛。
京城囊括了天下各處的好東西,連吃食都豐盛的很,早知道她便不在府裡用早飯了。
不覺間大半天過去了,她給弟弟買了一套文房四寶,還有一把折扇,他生得俊俏,現在又是踏青的好時節,與别府公子出去遊玩正好用的上。
弟弟的親事雖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但她想在去赴宴那天,弟弟也能在各家小姐面前出個彩,這般想着又挑了幾匹料子,到時候和花樣子一并送去錦繡坊。
走過鬧市,在離城不遠的地方有處供人歇息的小亭子,碧綠的湖水波光粼粼,偶爾能看到幾尾魚冒頭,阮青煙吃了幾塊糕點,喝了一壺茶,看着随風搖曳的牡丹有些不想走了。
之後還真就在這裡磋磨了大半時間。
幾個穿着褴褛的孩子躲在人很難看到的角落裡笨拙的釣魚,未見魚上鈎,倒先饞的流口水了。他們這般釣法也不知道今兒能不能吃的上,她看着不忍心,招過下人讓他們買些吃的給送過去。
将心比心,她要是一個運氣不好穿成衣食沒着落的,連想都不敢想。多做點好事給自己攢福德,也為原主洗去罪孽。
那些孩子一個個狼吞虎咽,倒是一個年紀最長的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沖着她别扭地拱拱手:“多謝小姐。”
阮青煙笑道:“不過舉手之勞,我也隻能幫你們一次,往後還是得自己想法子。快去吃吧。”
那孩子定定地看了她兩眼,這才回去了。
太陽落山,時間也差不多了,阮青煙在醉福樓吃了晚飯,回家還給阮清庭帶了隻燒雞,這弟弟最愛吃這個。
這會兒明先生應該早回去了,她一身輕松,回家直接去了阮清庭的院子,還未見着人,就高聲道:“清庭,我帶你愛吃的好東西,快些來嘗嘗。”
伺候的小厮見到小姐趕緊迎上來道:“小姐,少爺在書房還未回來,要不奴才過去催一催?”
阮青煙豔麗含笑的臉登時僵住,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還沒放學?那……明先生也還在?”
得到肯定答複,阮青煙再也撐不住了,木然地将手裡的燒雞遞過去:“待少爺回來給他熱熱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