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後邊的太陽隻見周邊的雲層染紅,還未露出頭,天兒有些涼,喬然站着忍不住發抖,聞言錯愕地看向明先生,她在現代都沒和種地打過交道,話說的好聽,這分明就是折騰她,她偏不信,管家肯定不會同意,她現在也是大家小姐了,聽她話的人比她要聽的人多。
管家蒼老的臉上帶着笑:“說起來小姐一到冬天就藥不斷,大夫也說過是體虛,倒也說過些法子可小姐覺得不太雅沒答應。老奴覺得明先生的法子不錯,若是老爺回來知道小姐懇做這些定然開懷。明先生也是為了小姐好,小姐不妨試試。”
阮青煙不願意也沒法子,這府裡管家雖說是個下人,但到底是父親的心腹,說的話大多是父親的心思,就連她和弟弟也不得不聽。
這裡除了伺候這塊地的下人鮮少有人來,更别想偷懶,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巧看到明先生眼底未來得及收起的笑意。
那兩個下人告訴她怎麼做,便被管家帶走了,整塊地裡隻剩下三人。
妙春本想幫忙,明先生涼涼地說了一句:“你去給你家小姐備些水和點心來,一會兒該餓了,别動不該有的心思。”她就乖乖的去準備了。
一時間此處隻剩下他和阮青煙,阮青煙以前覺得自己力氣不小,但到底這具身體被養的細皮嫩肉,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扛着鋤頭翻地,簡直是要人命,沒幾下就累的夠嗆。
“不是這樣,方才那人教你的時候你沒用心看?手握着這裡往前。”
這是第二次了,他碰她的手,厚實溫熱的大掌将她的手包在掌心裡,兩人靠得很近,近道那股松香味道傳入鼻間,攪亂着她的心神。
她什麼都聽不進去,轉頭看向他如筆勾勒般線條流暢的側臉,真正的英俊如玉,可從他的臉上抓不到一絲一毫的别有用心,他淡然的樣子,讓人覺得隻是她想多了。
明先生皺眉看她:“你盯着我做什麼?幹活,這麼一塊地,你别想懶,若是你爹回來連菜都吃不上,你也太不孝了。”
阮青煙在心裡将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她又不會,這麼大一塊地,她一個人什麼時候翻得出來?她好不容易以為自己能過吃睡玩的好日子,哪兒知道還得伺候這些祖宗,還不如她天天去公司打卡簽到。
怒從心來,她想也沒想将藏在心裡的話問出來:“明先生,那天……您分明身上裝着銀子,為何和我說沒有?害我用我的首飾抵了。”
見過長相英俊的人耍無賴嗎?
“我身上帶着的銀子是要給人買禮物的,萬一不夠豈不是有失顔面?”
偏生這人還一副理所當然,不懂你為何要這麼問的樣子。
阮青煙不得不認,古代男人不要臉起來也挺難受的,因為大家閨秀不能和他開罵——掉身價還丢人。
“那麼我請先生幫個忙,您該不會拒絕吧?”
明先生直接轉身往回走,慢悠悠地說:“一個時辰,你若還在那裡,放了學,你不必吃飯,在這裡把落下的活補上再說。若是我這個先生的話說不動你,那我讓人請管家來盯着。”
阮青煙咬牙切齒地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真恨不得一鋤頭朝他砸過去。
雖說一個時辰,她簡直像是被人打了一頓,胳膊肩膀腰全都酸痛,課堂上握着筆手都在抖個不停,豆大的墨滴在紙上,污了先前寫的字,她揉了幾張,剛要拿新的,隻聽前面傳來一句:“小姐不知紙貴,我們這些寒門學子用完還要用背面,你這般暴殄天物使不得。”
阮清庭聽罷書寫都用心了幾分,阮青煙隻得咬牙在又被污了的那張紙上寫下去,最後,那人搖搖頭:“寫的越來越差了,中午吃過午飯到涼亭裡練字去。”
阮青煙和弟弟一起吃午飯,氣得狠了,大口吃飯菜,滿心憋着氣卻又發作不出來。
“阿姐,看來明先生讓你去地裡幹農活也有好處,你比以前能吃了。我也覺得你太瘦弱了,若是再長一點肉更漂亮。”
“吃你的飯。”
與阮青煙來說真是雞飛狗跳的一天,太累了也沒心思想什麼,直接睡了,唯一惋惜的是沒有讓明先生答應幫自己題字,罷了,他不同意,她找别人去。
銀色月光倒映在湖水中,身着紫衣的纖柔嬌美的女子從亭子前經過,擡眼看到斜倚在柱子上的人兩眼認真地盯着手裡的發簪,她信步走過來:“哥哥怎麼還不去歇着?這陣子到底在忙什麼?早出晚歸都見不着人。這是從哪兒得來的?瞧着還算别緻,能不能給我?”
那人看向妹妹,嘴角流淌出一抹慵懶又帶着幾分狡黠地笑:“不能,定情信物。”
不知從哪兒鑽出一隻鳥,碰到了垂在湖面的柳條,将月影給打亂,而後回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