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煙連着幾日都循規蹈矩,誰都難挑她半點毛病。
明先生好幾次欲言又止,到最後也不得親近。
夏日的氣息越發濃,正午時分,便是坐在屋子裡不動都燥熱的很,青黛下的杏眼望向窗外的海棠樹,葉片不見有半分動靜,冬日裡厭惡極了的風,在此時是盼也盼不來的好東西。
好在有可口的瓜果,阮青煙喜歡吃,從早到晚都落不下。
阮老爺去拜會魏相,将這一路上淘到的珍奇如數奉上,更為夫人壽辰之日未能親自來道賀而愧疚。
魏相笑着說不妨事,順嘴誇贊了阮青煙一番,對這個機敏乖巧的丫頭甚是滿意。
阮老爺既欣慰又無奈,幾句閑談之後見将自己生意受阻之事一并說了,他自問這幾年正經做生意從未有半點錯處,但上面明擺着不想讓他吃這碗飯,任他幾番奔波都無濟于事。
魏相思索片刻,隻說他會想辦法,過多不提。
朝堂之事也不是阮老爺能探聽的,他在魏相這裡吃了定心丸便告辭了。
魏夫人從花房回來,路上正巧碰到了阮老爺,笑道:“怎得這般急着回去?青煙可有将我屬意段家兒郎的事告訴你?你是她親爹,還得你拿主意的好。”
阮老爺恭敬地行了一禮,随着魏夫人在外面亭子裡坐下來。
灼烈的光被茂盛的樹葉擋了去,他本就生得富态,在這種天氣下走兩步就一身汗,坐下來稍歇息片刻才好了些。
“您待青煙如親女兒,您相中的定沒錯,小的在放心不過。段家這等門第是青煙高攀了,小的也聽聞段大人和夫人脾性最是和善,丫頭嫁過去是享福的。”
魏夫人聽得舒心,眉眼間笑意又足了幾分:“先前我也隻是與段夫人稍提了兩句,既然你也沒意見,挑個合适的日子便将這事定下來吧。隻是有件事我可得幫青煙說兩句,她這般愛玩鬧的年紀你把她拘在府裡做什麼?凡事也該有個度,書本上的東西将來嫁過去,她若想學自有她相公可教,做什麼非要勞煩夫子?我一想起那張小臉上全是委屈,我就心疼。”
阮老爺也聽出幾分味來,覺得是自己思慮不周,連連點頭:“夫人說的是,小的在外面忙糊塗了,竟沒想到這些,多謝夫人提醒。”
“她和段家丫頭交好,時常走動些,一來二去和段殊見面的機會便多了,他們年輕人生了情意最好不過,這樣日子才能過得好。行了,你隻要把我的話記在心裡就好,忙你的正是去吧。”
魏夫人從外面進來見魏相皺着眉頭想事情,她忍不住問道:“怎麼了?可是遇到難事了?”
魏相揉了揉眉心,歎口氣:“阮家生意受阻,想來是沖着我來的。阮家白白受連累,我得給阮福泰一個交待。”
魏夫人雖然很少理會這些事,但不代表她不知道,認真想了想:“老爺和闵王走的太近,有些人是将你當賊防着了,皇上還在,他們就這般大膽,若是有個好歹,隻怕……阮家家大業大,有着使不完的銀子,與那些人來說也該是忌憚。入了局,想安然抽身隻怕是不能夠了,唯有盡全力保阮家安穩。”
魏相笑道:“那是自然,好不容易得了個可心的閨女,怎能讓她擔驚受怕?”
阮老爺從宰相府回來,剛下轎見下人往府裡搬果子,攢着的眉頭舒展開,笑道:“今年瞧着品相不錯,收成大好?”
“回老爺,比往年都好。今年日曬足,雨水也足,果子長得甚是讨喜,前陣子有位富商看上買了不少,剩餘的還未結熟,待熟了也不差。管事聽說小姐愛吃,便留了些許,讓送到府上來。”
阮老爺點了點頭:“這丫頭越來越饞嘴了。”邊往府裡走邊和管家說:“晚點你和明先生說一聲,這兩天小姐下午就不去上課了,本就愛玩的年紀,天天把她拘在府裡怪難為她的。聽說前陣子有了交好的小姐,也該時常見見,免得疏遠了。”
管家應下來,笑着說:“老爺怕是急着當嶽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