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浣溪向來沒有耐心做這些事情,隻是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親和地笑:“沒問題呀,等你閑下來的時候我就陪你拼好不好?”
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地答應,時越用手在嘴邊虛虛握拳,輕咳一聲,道:“我要換衣服。”
“哦,好。”被下了逐客令,許浣溪卻是松了一口氣,動作很快地走到門口,還貼心地幫他關好門。
她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間。剛把臉上的面膜撕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又傳來一陣鈴聲。
許浣溪極不情願地踱步過去,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備注是一個框□。她不明所以,還以為是因為輸入了什麼敏感詞被手機屏蔽了。
接起電話後,從聽筒内傳來一道溫和而又極有磁性的男聲:“浣溪,是我。”
說到這裡,他就頓住了。
許浣溪一時半會兒沒聽出這是誰的聲音,因此也不敢貿然稱呼,便靜靜地等待着他下一句話語。
“你下午有空嗎?”男人問道。
壞了,不會是原身之前的情夫吧?許浣溪的心跳加快,握着手機緊張地試探道:“有吧?”
那邊似是傳來了一聲悶笑,“有别的安排可以随時和我說一聲,計劃不變的話我兩點去接你。”
“好啊。”許浣溪這次很爽快地應道。
挂斷電話,她卻迅速陰沉下了一張臉。男人聽似溫柔體貼的話語,但其實處處都充滿着不容商量的強勢。
她很不喜歡這樣。
*
高級商場的咖啡廳内角落有一處極為僻靜的空間,向外可以看到商場七樓飛流而下的景觀瀑布。
許浣溪将視線偏過來,轉向面前的男人。
他今日倒是穿了一身沒那麼正式的休閑服,袖上衣物向上挽起,露出結實而青筋分明的手臂。
視線上移。
他的眉眼極為俊朗,面部線條柔和,隻是不知是不是長期處于上位者的位置,隐隐透露出有些淩厲的鋒芒。
服務員抱着菜單站在桌前,禮貌詢問着兩位想喝些什麼。
方舒然沒看菜單,面對着許浣溪毫不掩飾的打量也并未顯出什麼不自然的神态。他偏頭對服務員道:“兩杯黑咖啡,謝謝。”
“等等。”許浣溪叫住正欲轉身的服務員,輕聲道:“麻煩把其中的一杯黑咖啡換成全糖的卡布奇諾。”
服務員怔愣一瞬,看向方舒然,等他颔首默認後才抱着菜單離開。
直到兩杯咖啡上桌之前,方舒然都在靜靜注視着許浣溪。而她也如同他一樣,并不避諱他的目光,很坦然地端起咖啡杯,微抿一口。
“浣溪,你變了很多。”方舒然的唇角勾出一個弧度很小的笑容,細看之下在左側還有一個極淺的酒窩。
“哦?”許浣溪放下咖啡杯,并不畏懼和對面的人對視,手指微蜷随意卷着自己側面的發梢。“比如?”
“比如,你之前和我出來隻喝黑咖啡。”方舒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像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許浣溪的指尖頓住,很快又繼續卷着頭發。
“學長。”她稍稍向前傾了傾身子,微笑道:“那是因為我之前喜歡你,什麼都想和你保持一緻罷了。”
沒錯,方舒然是原身從高中暗戀至今的人——這是許浣溪在剛剛穿書過來自己挖掘出來的。
其實甚至都不用深挖,打開原身的手機備忘錄,裡面全是對方舒然愛而不得的抑郁小作文。
下午他來接許浣溪的時候,她才終于明白那個備注的方框代表的是什麼意思:“方”——方框。原身不去搞情報真是可惜...
坐在方舒然的車上,她思考了很多東西。
上次的葬禮上,方舒然對待曾經狂熱追求過自己、甚至一度困擾到自己的高中學妹,依舊展現着紳士風度。
可,沒有必要啊!
别人或許不知道,但原身對方舒然到死纏爛打已經到了可怖的地步,即使被拒絕多次也從未放棄過。
他今天叫自己出來,到底是以什麼樣的立場?僅僅是因為那一紙遺書?
不能怪許浣溪多想,這可是時越後期面對的最強勁對手,他的一言一行都值得揣測。
如此一來,許浣溪望着方舒然的眼神自然帶了些意味深長。
“之前?”方舒然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句話的關鍵詞,顯然他也想到了原身對他“忠貞不渝”的濃濃愛意。
他也端起咖啡杯,不過沒有去喝,隻垂眼看着杯内濃厚的黑色液體。“現在不喜歡了嗎?”
這算什麼?
許浣溪的笑意漸漸隐去。
别告訴她兩個人其實一直玩的是雙向暗戀的戲碼。
她向後靠去,擺出一個極為舒展的姿勢,而後慢悠悠道:“時先生喪期未過,方先生就問我這種問題,不怕他的鬼魂找上你麼?”
方舒然擡眸,目光如炬。
“浣溪,你之前從不這麼叫我。”
“方先生。”許浣溪仍舊繼續着這個稱呼,笑眯眯道:“人總會變的。”
半晌後,方舒然也笑了。
“你說得對。”他伸出手中的杯子和許浣溪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杯碰杯。“就當是慶祝你的新生。”
咖啡喝完,許浣溪和他并肩走出店外。
“我要為一位女性朋友購置禮物,但有些苦惱要從什麼方向入手,不知你能否幫我參謀一下。”方舒然詢問着身邊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