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車在兩人的一米前刹住,大腦宕機片刻的許浣溪認出了車牌号,在短暫的慌亂後恢複了鎮定。
車上的那人似乎不準備下來,于是她主動走上前去,想去拉車門卻沒拉動,便敲了敲車窗。
車窗倒是緩緩降了下來,露出時越那張陰郁到極緻的臉。
許浣溪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沖他揚了揚手中的禮品袋。“禮物我選好了。”
時越沒有說話,隻有她兀自一人繼續說道:“我還以為你今天會晚點回家,早知道這樣的話就讓你來接我了。”
她的尾調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嬌嗔,像是在撒嬌。
時越盯着她那張狀似天真無知的臉,扯了扯嘴角。“許浣溪,你周圍的男人可真多。”
說完這句話,他打開車門下車。許浣溪還在想着該怎麼出口解釋,被他突然打開的車門吓到向後踉跄兩步才站穩。
他在經過方舒然的時候腳步頓了頓,兩個人隔着有一米的距離對視。
這是在葬禮後的兩人第二次碰面。時越今天在參加股東會議的時候,他們提到最多的就是方氏集團,最近在時家青黃不接的階段,方家蠢蠢欲動。
方舒然的臉上倒是十分坦然,他伸出一隻手,笑着道:“你好,小時。”
時越掀了掀眼皮,睨眼看着那雙懸在空中的手,最終還是伸出右手握了上去。
他握手的力道不算大,眼神中的敷衍也顯而易見。
可方舒然竟久違地感到了氣勢上的壓制,這種感覺從他二十五歲時正式接管方家所有事務後就再也沒有過。
他終于認真地打量起面前的少年。
少年像是一匹幼年的黑豹,隻是目光中的危險讓人幾乎忘記他尚且還稚嫩的年紀。
時越倒是毫不避諱他的打量,隻昂了昂頭,視線下瞥看向兩人仍在相握緊的手上。
方舒然松開手,笑道:“今日到府上,叨擾了。”
時越也笑,隻是那笑帶了好幾分的不屑與挑釁。“方總,知道叨擾下次就不必再做了。”
說完,他便向着家門的位置走去。
許浣溪盯着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隐隐升起想讓兩人打起來的看戲心思。
她這一看,腳底就生了根。直到時越察覺出身後的人沒跟上來,在家門口大門的位置偏了偏頭,聲音漠然。
“許浣溪,你腿斷了?”
少爺一發怒,許浣溪自然得忙不疊地遵命,經過方舒然的時候,她露出一個溫婉而又無可奈何的笑容,然後跟上他進了家門。
黑色的栅欄鐵門關閉。方舒然看着面前兩道一前一後的身影,覺着自己好像揣摩出來了什麼東西,但這思緒一閃而過又消失不見。
他低下頭,掏出手機,将微信中那個人移除黑名單。
之前她發來的消息都被他删除幹淨,所以聊天記錄看起來很是幹淨。而這也是時隔這麼久以來他頭一次主動給她發消息。
“晚安。”
*
許浣溪終于在家裡庭院内的噴泉前追上了時越。她小心地揪住他衣袖的一角,見他沒有什麼反應便變本加厲地攬上了他的手臂。
她能感覺到時越的身體在某一瞬間僵硬了一下,正欲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的手被一把甩開。
時越繃着一張臉,整個人散發着陰森的低氣壓。
許浣溪心裡也憋着一股氣,當即就把手中的禮品袋扔到了地上,禮盒也在摔落後順勢滾了出來。
“呀。”她故作發出一聲驚訝的聲音,然後蹲下身去撿,口中還悄聲念叨着:“這可不能摔壞了。”
時越果然被這動靜吸引,不自覺就轉過頭去看。
“你買的什麼?”他站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悶聲問。
許浣溪蹲在地上沒有起身,她抽出包裝華貴的禮盒包裝,裡面的青白茶具正安安穩穩地躺在上面的絲綢軟墊上。
倒是一份不會出錯的禮物。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注意到她脖子上那串鑽石項鍊。許浣溪穿衣風格向來素淨,就算是戴首飾也是那種不甚出挑的,所以這串項鍊在他看來十分違和礙眼。
“哪來的?”他忍不住出聲問。
許浣溪确認好瓷器的完整性後,蓋上防塵罩。她沒有擡頭,回道:“茶城道那邊,一家百年老店。”
“脖子上的。”
“哦你說這個。”許浣溪慢吞吞地回應:“買的時候順帶着去珠寶店逛了逛。”
時越眯起眼,那身邊的男人又是哪來的,别告訴他是在瓷器店或者珠寶店偶遇到的。
許浣溪提起禮品盒站起身,面對時越狐疑的目光,面色依舊坦然。“方舒然今天下午約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