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衫,大褲衩。
面容滄桑,露出的胳膊腿卻健壯無比,沒刮幹淨,細碎的胡子,眼露精光。
細看下,男人臉型和劉莊是有幾分相像,下颌削瘦,嘴明顯凸起,劉莊年輕顯得人清秀,但他卻有些刻薄尖酸。
沒想到這麼順利,池北先将幾張圖片傳到手機,隐約覺得面熟,電腦自動息屏,他愣在座位上,想不起來在哪裡看到過。
他不是臉盲,記憶也不錯,按理來說不會記錯人。
劉、飯店、中年男人。
杏眼刷地亮起,迅速轉身:“黎序!我知道了!”
不等黎序“哦”出口,他興奮道:“劉莊帶查理吃過幾次北大街的飯店,查理跟我說,劉莊很喜歡吃那家,基本次次都去,飯店老闆每次都會送他們幾盤菜。我陪王查理去過一次,看見過他!”
池北坐到床沿邊:“不過我覺得,這些事,檢查局肯定都能查到,但他們沒辦法對普通人做什麼,所以我打算走不一樣的路。”
黎序起了興趣:“什麼?”
“帶劉莊父親,直接去看一看爛尾工地。”
“他不會跟你去。”
“我當然知道,”池北狡黠地眨眨眼:“所以我打算做點兒錯事。隻是讓他不小心經過一下,說不定就能露出不少破綻。”
黎序蹭蹭枕頭,聽到他繼續說:“你要跟我一起。”
蹭臉的動作停住:“明天要上學。”
相較于去到處跑,還是在學校睡懶覺更舒服。
“所以我們放學去。”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學習和工作他兩者兼做。
黎序郁悶地捂腦袋,沒有拒絕他的神官大人。
——
一放學,池北拉着黎序匆匆離去,趙娜娜劉海都被風刮起來,人懵了一下,視線落到兩人相握的手上,即使他們已經走出教室,那十指相扣還環繞在她腦海裡。
這背地已經搞上了??
“娜娜,怎麼還不走,一起去買本嗎?我英語筆記本用完了。”
“嗯……嗯嗯!來了來了!”
“你怎麼笑得這麼……啊?”
“哎呀等一會兒告訴你啦!”
"好吧,就很奇怪欸,我本子怎麼用的這麼快?"
“可能是這兩天補了節英語課吧?”趙娜娜挽着朋友離開:“走啦走啦——”
血色粘液從天花闆滴落到粉皮筆記本上,暈染出兩片惡心的污塊,筆記本無風翻動兩頁,上面布滿歪歪扭扭的字迹。
[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學習]
[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學習吧]
……
“我記得就是這裡,王查理很多次說過,是叫‘竹蘭亭’。”池北擡頭看牌子,金絲楠木招牌,瞧着像個老字号。
他将黎序身體拉正:“要是劉莊父親真在這兒,我就試試給他下心理暗示,如果沒成功,需要你給我打個電話,你先去對面那個咖啡店等我,記得看我手勢。”
池北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耶:“這樣的手勢。”
“哦。”黎序也伸出兩根手指。
見人坐在了咖啡店靠窗位置,池北眉頭蹙了蹙,有些擔心黎序這沒精打采的樣子,不像是會好好配合他。
還是得靠自己,要成功給劉莊父親下了心理暗示才行,他沒試過鍊接人類,這個行為很冒險,也很挑戰他的道德底線,但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先生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
服務員笑顔如花似錦,弓腰輕淺,說着擡手給池北倒了杯茶水。
“我來找劉叔。”
“劉經理嗎?您等等。”
池北模樣乖巧,身上還穿着潔淨的校服,眼睛看人時專注又認真,服務員鬼使神差地離開桌前,邁開腿去了飯店後方。
不一會兒,身穿闆正西服的男人站定到池北桌前。
“你好,你找我?”劉志文眼含驚訝,面色如常地打量這個喊他“劉叔”的學生。
池北微笑望着跟照片如出一轍的中年男人:“我是劉莊的同班同學。”
劉志文眼神閃爍,手成拳放在唇前:“你來這兒幹什麼?”
作為一個父親,他看起來完全沒有“兒子同學找上門,兒子可能出事”的急迫,更像是心裡掩藏了什麼。看這避重就輕的反應,池北更加确定他不簡單。
“他沒去學校,我來問問您,他是在家裡嗎?”
劉志文面部肌肉微不可察地抖動,被池北輕易捕捉到。
“他生病了,這兩天換季,我給他請了兩天假,病的嚴重,得請假。”
他在撒謊,說話時眨眼速度變快,話語重複過多,他不知道劉莊在哪兒,畢竟劉莊已經被封存了。
“劉叔叔,你在害怕被揭發你做過的那些事情嗎?”
池北言笑晏晏,這幾日奔波費心費力,消瘦不少,但兩頰還是微鼓,看起來好接近,是隻可愛單純的小倉鼠。
劉志文卻像看到惡魔,面露驚恐,目眦欲裂,狠狠一拍桌子:“你在瞎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