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地鐵通道模樣大變,高速移動的列車駛入隧道,窗外漆黑一片,周圍的一切蒙着深沉的陰翳。
隧道頂端的隐隐約約閃爍着的燈光,随着列車的前進,燈光搖曳。光源不停晃動,昏黃的燈泡鑲嵌在圓圓的外殼裡,看起來宛若一雙雙貓眼,緊緊盯着前進的列車,讓人心神不安。
昏暗空間裡零零點點的明光,本是照亮道路的啟明之光,此時卻是不安定的來源。
車上衆人大多沉浸在乘坐在地鐵的歡欣之中,全然沒有發現詭異的氣氛。
太宰治看着被不安定和怨恨包裹的空間,笑意愈發深沉。
中也輕輕撓了撓太宰治的掌心,随意敲擊了幾下。
青年輕笑,安撫地拍了拍少年人。
中也看向車廂,車廂裡面彌漫的怨氣厚重的仿若要将整個列車淹沒一般。
除此之外,追趕而來的彼岸之物,已經蠢蠢欲動了。
它們,不是人間遊離的夢幻妖精,也不是晶瑩閃爍沒有形體的瑰麗靈光。
沒有月華流輝下的莊嚴景象,更不似直面世界真實看見的夢幻之物。
窗外的靈異是扭曲的黑暗,形狀支離體态詭異,它們是衆多怨恨之物雜糅在一起的扭曲存在。
至于怨氣主體所依托着的形體——是貓咪。
彼岸之音已經響徹耳邊。
中也知曉他們距離目的地很近了,目标就在前方。
終于他們來到了目标前,順暢地穿過衆多車廂之後,他們面前出現了一扇無法打開的門。
【中也】手覆重力試圖将門整個破壞掉,可是除了門把手碾作一團之外,車門沒有絲毫動靜,更别說打開了。
青年眉頭輕皺,讓開了位置,門上附着奇異的能力,僅靠暴力不足以破除,這就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了。
太宰治順勢上前,接替了【中也】。
青年人站在車廂門前,伸手,隻見他手指翻動,随着咒言吟唱手指飛快結印。
“中也——”
少年人聞言擡手朝着門扉拍去,随後車門應聲而開。
擡眸看去,車廂内此刻分外熱鬧。
華服青年站在箱籠之後審視衆乘客,而被他審視的那些人正一臉驚恐看向車門。
仔細看去,車廂内還擺滿了奇怪的天平,造型奇異的精緻天平正指向太宰治他們所處的方向。
衆乘客望向門扉,一個個面露驚恐,看見太宰他們之後又添了幾分錯愕,形成一副醜陋扭曲的詭異模樣。
太宰治站在門外看着門内境況,思考一番之後,想了想決定要遵循禮儀打招呼。
“hi~”
被恐懼折磨的衆人,木呆呆的下意識跟從,異口同聲地打招呼,“嗨······”
“……”
中也和【中也】瞧着這詭異互動十分無語,賣藥郎也很無奈。
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氛圍就這般變得诙諧起來。
指向太宰治的天平靜止不動。
靜默,靜默是此時的車廂。
不知怎麼的,賣藥郎從自家天平無機質的動作中感受到了幾絲尴尬。
從業多年,如今景況他還是第一次遭遇。
賣藥郎一時語塞,難得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探尋‘真’了。
他遊走在世間多年,可以說人間種種見得不能再多了。人也好、物也罷,各種稀奇古怪的生物見識不少,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特立獨行的人類。
一時間外面蠢蠢欲動的妖怪也好像被這種氣氛震懾,止步不前。
“哎呀呀,打擾你們了嗎?”青年明知故問,臉上沒有一絲歉意,态度可以說是極盡敷衍。
他身後之人氣勢更甚,一對模樣相同的赭發兄弟嫌惡地注視着車廂衆人。驚恐中的衆人驟然與那淩厲的目光對視,一時間仿若自己極力隐藏醜惡内裡被對方看得清清楚楚,隻感覺毛骨悚然。
此刻,除了賣藥郎之外的乘客瑟縮一團,再也不敢和三人對視。
超絕常人的極度美貌,以及惡劣至極的态度,讓三個人一進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
面對這種衆星拱月的境況,三人态度依舊,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一點不受影響。
太宰治笑眯眯地觀察着車廂衆人,隻是那讓小姑娘看一眼都臉紅心跳的笑容在中也他們看來就是敷衍至極的假面。
不過,他們兩個自然不會拆穿太宰治的敷衍,他們可沒有耐心去應付眼前衆人。
一個兩個都怨氣纏身,或深或淺的黑色代表了他們沾染的罪業,如果他們繼續執迷不悟業障就會将他們吞噬幹淨。
至于怨氣纏身的因果、業障的源頭到底為何?已經沒有必要花時間解析了。
太宰治已經抓住了真相的尾巴,衆人身上的破綻多得簡直發指,在看到衆人之後,事件的枝節就自動在他的面前展開。
而那真相,更是可悲至極又可笑至極。
無聊而荒謬的醜惡真相,真是多看一眼都惡心。
“抱歉抱歉,不小心闖進來了······”黑發青年言語未盡,就看車廂裡面的幾個男人慌慌張張地朝着衆人來時的門跑去。
踉踉跄跄的模樣,不禁讓人聯想到從野獸口中逃命的場景。
但,不管幾人跑得再快,結果注定令他們失望。
車廂打開的瞬間,耳邊好像響起了希望破碎的聲音。
啪嗒——
優雅動聽的聲音伴随着絕望響徹車廂。
“看樣子這節車廂已經和後面的車廂的聯系被割斷了,在結束之前不會再連接一起了···嘛嘛,還真是心急啊,要好好地聽人家說話呀。”
青年臉上挂着迷人的笑容,可惜從他嘴裡吐露的話語卻似惡魔的呢喃,輕飄飄的就将深陷絕望的衆人推向更底層的深淵。
深沉的絕望就像是廂門外的隧道一樣的黑暗難堪。
咔嚓——
“哎呀,抱歉抱歉,沒有注意到這裡竟然還有一副眼鏡。”太宰治低頭看了一眼破碎的眼鏡,戲谑地說道:“不過看樣子這副眼鏡已經沒有用處了。”
男人腳下,做工精緻的眼鏡碎了一地,金色的鏡框已經扁成一團扭曲的物體,此刻隻是一堆無用的垃圾。
太宰治輕描淡寫地将事情一筆帶過,帶着中也他們繞過衆人挑了個視線不錯觀賞席坐下了,那座位施施然的模樣一點沒有不請自來的尴尬。
三人的到來将衆人本就緊繃的神經再次拉緊,眼瞅着崩潰邊緣的衆人隻需要再來一點點外力施壓,頃刻之間就會分崩離析。
這廂太宰治他們好整以暇地看着衆人掙紮,好似看一場荒唐醜惡的鬧劇。
橘發青年擡頭看了一眼像是從浮世繪中走出來的華麗男子,輕輕點頭示意,雖沒有言語不過無形之間已經做出了約定。
‘我們不準備幹涉你的行動’。
中也雖然不清楚這場鬧劇的細節,不過大緻上能夠猜到結局。
畢竟女人的影子此刻越發清晰,幾乎到了難辨人鬼的地步了,事到如今怎麼可能不理解其中糾葛呢。
雖說是為了異常怨氣而來,但如今有了專門人士解決他自然樂得輕松,順便還能旁觀學習一番,這一點上太宰治看法與他相同。
至于【中也】這個神道之外的參與者是何等态度?
他本就是局外人對于其中糾葛不感興趣,既然中也他們不準備動手了,他自然也選擇跟兩人一起圍觀,既然如此給青年賣個好又有什麼關系呢。
無聲的交易,安撫了賣藥郎的緊張情緒,不管來人目的如何,至少現在看起來并不會對他的行動造成威脅。
雖然多了一個小插曲,但總體上還在他的掌控之中,思及此處賣藥郎松了一口氣。
車廂裡面懸挂着的神奇天平,不知道何時與扶手吊環奇異的分離,好似有人手持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