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大人,您還記得曾經帶着我看過聖經嗎?”
男孩沒有讓神父回答的意思,繼續說道:“昨天晚上,我忽然記起,有一種古代基督教神學中的學說,它認為耶稣基督是神而不是人,其人形隻是一種幻影,看起來‘好像’是人而已。”
“神父大人,我覺得幻影這個詞也很适合我們,您覺得如何?”
他邊說邊繞到神父背後。
“但我們不是神,隻是有着人形的‘人’罷了。”
最後一句的語調瞬間沉了下來,男孩抓着神父脖頸間墜着十字架的細繩猛的往下拉。
像是收到信号般,富蘭克林和信長分别上去按住神父的手,飛坦和芬克斯壓住左腿,瑪奇和派克制住右腿,席拉箍着軀幹,窩金則是沖到階梯盡頭關上門,死死抵住外面的修女。
神父的臉因為窒息而漸漸漲紅,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個音節。
庫洛洛在最後放開了手,轉而扯下那個十字架,“神父大人,薩拉薩就拜托您了。”
蜘蛛們相繼離開地下,每個人的臉上都毫無表情,那卻是涵蓋了千言萬語的平靜,神父躺着地上久久不能動彈,渾身的骨頭都在隐隐作痛,右手似乎斷了,擡起不能。
“瑪格麗莎,請讓蓮子小姐過來一趟吧。”
他嗓音沙啞,說完咳嗽個不停。
“是,神父大人。”
站在暗處的人應聲離開了甬道。
瑪格麗莎與蜘蛛們擦肩而過時,庫洛洛似有所感的望着她消失的背影。
“信長,富蘭克林。”他叫住走在前方的兩人,“神父大概率會有所動作,我需要你們留下來暗中觀察,可以麼?”
被點名的兩人對視一眼,順從了他的安排。
“好,那麼我們兩人一組分頭找,察覺不對及時撤,千萬不要硬拼。”庫洛洛說着,目光觸及每一個人,“我不希望再聽見任何一個人不見的消息。”
他們沒有說話,但都心照不宣。
“我可以也留下來嗎?”席拉說着,走到了薩拉薩的身旁,“我想陪着她。”
“……”庫洛洛靜默片刻後點頭。
流星街的白日如同傍晚般灰暗,蜘蛛們企圖撥雲見霧,尋找丢失的月亮。
看着同伴逐漸遠去,信長垂眸,很快躲進教堂附近的垃圾山裡,他的視力還算不錯,遠隔十米開外還能透過窗戶看見教堂内的情形。
修女們進進出出,不多時擡來一個木棺,席拉似乎和她們吵了起來,不願意放開懷裡的薩拉薩,修女勸不動席拉,隻能圍在女孩的身邊,不知道過了多久,神父從地下室出來了,身上完好無損,似乎早上那番争鬥從來沒有過,他身後還跟着兩個人。
“那個修女,很眼熟。”
富蘭克林的聲音從身後低低的傳來。
是了,很眼熟,信長眉頭不自覺皺緊,除了那個修女,她身邊那個女人也很奇怪。
現下疑點有二。
第一,那名修女顯然是早上從他們面前消失的那個,從他們觀察到現在沒有看見這修女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是從哪進到教堂又跟在神父身邊的?
第二,而那個陌生女人,穿着黑色蓬松的中長裙,頭戴一頂寬大的黑色帽子遮住了她的容貌,這人的疑點同上那個莫名出現的修女一樣,且從女人氣質上來看,并不是東内區的人,他們從未見過,她是誰?
憑信長和富蘭克林兩人思考不出其中關竅,隻能等到庫洛洛他們回來和大家一起商量。
況且也不等他們細思,神父蹲下來和席拉說了些什麼,女孩竟放開了薩拉薩,任憑修女們打開布袋,将一塊一塊殘肢放進木棺。
而一直不敢移開視線的二人卻垂下了目光。
那是他們唯一不敢直面第二次的殘忍。
席拉同樣别開臉捂着嘴哭。
修女抖動布袋向神父示意已經放置完畢,後者與黑裙女人低語幾句,對方便走到木棺旁,揮動雙手像在做法,一陣微光過後,女人退開,席拉緩緩靠近木棺旁,看清裡面情形後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回頭望向那個女人。
她看見什麼了?
那個女人做了什麼?
随後修女們如潮水褪去,神父摸了摸席拉的頭後,便也離開了,再然後便隻有席拉站在木棺旁邊,久久不動。
傍晚時分,庫洛洛他們回來了,蜘蛛們重新聚在教堂,果不其然沒有任何少女的線索。
而後他們圍在木棺,信長和富蘭克林終于揭開了木棺的秘密。
薩拉薩此刻正完好的躺在裡面,似乎從未受過折磨,隻是那個女孩不再笑了。
“發生了什麼?”派克看着面無血色的女孩的臉,呆呆的問道。
信長便将他們看到的原原本本的複述出來,突然出現的修女、從未見過的女人和奇怪的光。
“應該是某種特殊的能力。”
庫洛洛思索良久後開口,但簡略的解釋依舊讓衆人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