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寂靜,跑起來時帶起的樹葉窸窸窣窣的響着,然而酷拉皮卡聽到的卻是自己如鼓般的心跳。
他居然讓阿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帶走。
焦急的心緒如麻盤踞心頭,不知不覺染紅了瞳孔邊緣,盡管風刮的眼睛生疼也一下不眨,生怕漏了某處的細節而導緻再也找不到銀發少女。
“該死……”
金發少年低聲音咒罵。
明明才失而複得不久,卻又因為自己的疏忽與她分開。
太不應該了。
酷拉皮卡。
太不應該了。
他咬牙,謹慎的追尋蛛絲馬迹。
一定要找到她。
他想。
.
“你好啊~兇狐先生?”
作為被抓走當做人質的少女沒有絲毫慌亂,與禁锢自己的高大魔獸悠閑搭話。
兇狐細長的上吊眼瞅了瞅她,腳下步子越跨越大,四周樹木化作殘影簌簌往後倒退。
“你在害怕。”
它沒有回應阿銀的話,轉而挑起了一個無厘頭的話題。
“?”
銀發少女歪了歪頭。
“我害怕?”
兇狐點頭道:“但并不是怕我,你在害怕你的心。”
聞言,阿銀愈發不明所以。
“兇狐先生會看面相嗎?為什麼覺得我在害怕我的心?”
它淺笑道:“神明有異,信徒一眼即可察覺。”
“……什麼?”阿銀錯愕。
“您不屬于這個世界,對麼?”
在少女面前,兇狐自知說不得慌,便緩緩道來
“我們一家侍奉神明,對你們的氣息十分熟悉,你們的狀态和情緒我們或許比你們自己還要清楚,所以我說,您現在在迷茫、害怕。”
“……”
銀發少女勾了勾嘴角,灰色瞳孔閃爍異樣的光芒。
“哦?”
看見她挑起的眉梢,兇狐知道她是在示意它繼續說下去。
“您的内心有兩股力量在拉扯撕裂,一個在明,即是您現在示人的狀态,一個在暗,似乎在掙紮反抗,隻是您現在大約還無所察覺。”
兇狐說到這頓了頓,因為懷裡的少女目光已然變得不善,但它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您是被束縛的,所以您不開心不是嗎?”
是。
它說的不錯。
也正是因為它說的不錯。
所以少女的臉上褪去所有表情。
無言。
空氣沉寂。
她着實煩躁,這種煩躁在與酷拉皮卡重逢之後愈發強烈。
或許她曾為酷拉皮卡的遇境思考過什麼,但她卻完全記不起來她思考過什麼。
大概是被世間規則強制遺忘了。
“……你還知道些什麼?”
聞言,兇狐搖頭:“我隻是看出您狀态不佳,至于您真正的想法,我不能窺探也無法窺探。”
聽到這,阿銀笑了笑,隻是深意不達眼底。
“有意思。”
她穿梭世界無數,閱覽風景無數,見過的人或非人更是數不勝數,也不是沒人認出她來,隻是從來沒有人對她說,“您現在不開心。”
畢竟她闖蕩宇宙各地追尋的不就是開心快樂麼?
偏離初衷的旅途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銀發少女的眸子暗了暗。
這樣思慮過于深沉,處處受到限制的還是她麼?
不是。
當然不是。
約束她的是世間規則。
她倒是忘了。
規則不就是用來被打破的麼?
因為不知道打破會承受什麼因果所以被束縛,但凡事隻為個因果,她丢失了原因,所以沒有結果。
被蒙蔽了這麼久,倒是因為一隻兇狐的話豁然開朗。
到底得試試去突破不是麼。
“謝謝你。”
氣氛沉默許久,冷不丁收到神明道謝,兇狐眉眼柔和下來。
“對您有幫助的話,是我的榮幸。”
阿銀眨眨眼,在他懷裡支起身子湊近道。
“那你不怕嗎?”
這回輪到兇狐發愣。
“因為你的一番話,讓我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改變,導緻這個世界崩壞的話——”
少女笑道。
“那你不怕嗎?”
聞言,兇狐似乎被她輕佻又上揚的語氣感染着一起笑了。
“我無條件支持我侍奉的神明,無論祂或者祂們做出什麼樣的改變,也無論是否好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