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末尾的那天晚上,族長都會舉辦一次傳統的篝火夜會,酷拉皮卡還記得那次的宴會因為阿銀的到來變得格外熱鬧。
那好像是她剛來的第一周,不過短短幾天她就記住了所有人的名字,每家每戶的大忙小忙她幾乎都有搭把手,所以夜會上她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大家噓寒問暖的對象。
派羅和他坐在篝火邊上,看着黑發少女被族人簇擁着圍坐,就連小孩也拉着她的裙擺黏糊糊的喊姐姐。
橙黃的火光印在她的臉頰柔和了線條顯得分外溫暖,那雙明亮的黑眸看過來時渾身帶過一陣觸電的酥麻。
“你說阿銀會一直呆在這嗎?”
他聽見派羅這樣問,棕發少年雖雙目無光,視線卻精準的落在人群焦點中。
“阿銀她是自由的。”
夜空高懸的銀月不會為任何人所停留,他眨了下眼睛,似乎是想把面前的畫面框進眼底,訴說的聲音不高不低卻铿锵有力。
“但是如果有什麼能換得她的停留,我會拼盡全力去争取。”
“隻要她想,隻要我有。”
他忘了後面發生了什麼,隻記得記憶中一片歡聲笑語的村莊像被打破的鏡子在他面前碎了一地,再次重合的隻有冰冷的現實。
密閉的房間内,隻有一盞白熾燈懸挂頭頂照亮眼前畫面,感受到衣袖被拉扯的力道,酷拉皮卡的視線才緩慢聚焦。
他看向一旁,旋律朝他歪了歪頭,以口型問他還好嗎。
酷拉皮卡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表達他沒事,還是不太好。
少年始終保持禮貌卻疏離的态度,所以旋律放下手,并沒有繼續追問。
面前的刑台上躺着一個被五花大綁的高大男人,護衛小隊幾人将其團團圍住,但酷拉皮卡很清楚,即使是這樣處于極其劣勢的情況下,恐怕隊長依舊不能從那個旅團的人的嘴裡問出什麼。
果不其然,達佐孽對着那個叫窩金的人舉刀威脅,對方依然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被刺了一刀也無濟于事,唯一得到的線索就是拍賣會上的東西也不在他的手上,或者說不在旅團手上。
達佐孽也意識到了,他們這群人不能拿窩金怎麼樣便不打算再浪費時間,畢竟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保護妮翁小姐。
“你們先走吧,我跟後面來的人交接。”
他們離開也有一段時間,為了保證小姐的安全,達佐孽便先讓其他人回去,自己則留下來善後。
“隊長。”
達佐孽聞聲看向那個金發少年,對方眼裡的光明明滅滅,叫人看不真切。
“還有什麼事?”
“注意安全。”
少年的關心讓稍顯疲憊的隊長不由得笑了笑。
“我不會有事,你們快回去保護小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這句話終将成為與世長辭的遺言。
達佐孽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死亡來的這麼快。
□□交接的人趕來的很快,表情肅穆訓練有素的樣子讓他放下戒心,隻是話還沒說出口,下一秒他的胸膛就被一隻手無情貫穿。
達佐孽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将刑台的人救下,臨死前還聽見他們說說笑笑的譏諷。
“你就是被這種人抓住的?怎麼時候變得這麼菜了啊窩金。”
“芬克斯你少嬉皮笑臉,老子隻是一時沒留言!”
“剛開始聽見你被抓了還以為聽錯了。”
“少說風涼話了信長,快把着煩人的東西砍斷!”
“好了,動作快點,還有人在外面等。”
等信長手起刀落,束縛住窩金的鐵鍊眨眼被劈開,他坐起身一邊活動手腳,一邊看向剛剛說話的瑪奇。
“還有誰來了?”
“是我哦~”
窩金聞聲朝門口看去,隻見一束月光從大開的房門照進來,而銀發少女恰好站着那裡,代替月亮照亮了整個昏暗的房間。
“你……是誰?”
鋪面而來的熟悉讓窩金一頓,慢半拍的問道。
耳邊呼嘯的風先一步回答了他的問題。
“阿銀。”
窩金看見飛坦閃身到少女的身邊,他雙手扯住對方的衣領使其低下頭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你又跑哪去了。”
銀發少女擡手順了順面前炸毛小狗的頭發,輕笑道。
“去找庫洛洛,順帶——”
她擡手亮出自己掌心那隻純黑的十三條腿的蜘蛛,展示給房間裡的衆人。
“加入旅團哦~”
.
回程的路上,一向是活躍氣氛的俠客今天卻意外的一言不發,察覺身邊有人靠近也依舊目不斜視。
“啊啦,原來俠客才是最難哄的寶寶呀?”
此話一出,他的表情有些許崩裂,但還是不知道在堅持什麼一般沒有回應。
“俠客~小俠客~俠客寶寶~”
對方每喊一個稱呼,他們之間的距離就越近,近到俠客能感受到她的發絲拂過臉頰,撓的人心癢癢的。
終于,俠客穆然停住腳步,順帶拽住身旁靠近的人的手臂就往對方懷裡埋。
身邊的其他蜘蛛們沒有為兩人所停留,隻是飛坦冷冷的甩了句别耽誤太長時間,月下就隻剩兩個影子被拉長。
“……最讨厭你了,阿銀。”
“诶?”少女淺笑,擡手像哄寶寶似的安撫懷裡的人,“那現在抱住我的是誰呀?”
阿銀在那個房間出現的時候,幾乎是除了不明所以的小滴,所有人都圍了上去。
他卻像腳下生釘子了,怎麼也挪不動步子,銀白的月光好似隻落在他的面前罷了。
往日敲擊鍵盤的聲音在大腦嗡鳴,又很快被思念的潮水沖散,最後隻剩下近鄉情怯的柔軟。
可當那雙如灰色水晶球般的雙眸望過來時,腦子又響起盛大開場的音樂,全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和她。
從前在流星街,她就是一塊塵埃中綻放的雪蓮花,所有人都想将其珍藏,看見她被庫洛洛護在羽下時,他比任何人都想要獨占這朵花。
失而複得來得突然,叫他看得不真切,隻有狂跳的心髒告訴他,她真的回來了。
“讨厭你。”
讨厭她。
讨厭她過于耀眼的光。
讨厭她無時無刻吸引着旁人。
“真的嗎?”
感受到對方回抱住自己的動作,俠客蹭了蹭她的頸窩,鼻尖充斥着清甜的香氣,他不由得深呼吸,最後隻得回答。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