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誼看宋秉初，就是看閨蜜男朋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尤其是這種分手之後帶着新歡招搖過市的，他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湯誼從得知宋秉初帶人回來的第一秒就開始忍，顧及着雲榷從前對宋秉初那個縱容的勁兒，沒敢去找雲榷罵，生怕雲榷還有舊情，但是這會兒看雲榷态度平平，他幹脆不忍了：

“Alpha都特麼的是靠不住的狗東西！我本來還想着他回來之後能護着你點兒，念在舊情上，起碼把你工作和履曆還給你吧！起碼讓你能像個正常人一樣過日子吧！結果呢？左等右等，現在人是回來了，結果特麼回來倆？他怎麼不幹脆再懷裡抱一個，手裡牽兩個，我還能誇誇他為生育率做貢獻了。”

湯誼越想拳頭越癢，“這三年他是自由了，跑到A基地去逍遙，你為了他受了那麼多罪，甚至還……你也去找個Alpha談段新戀愛！讓他也知道知道，追你的人能從特備院門口排到大西洋，不是隻有他能左擁右抱好吧？”

兩人邊說邊向外走去，他們今天要一起去參會，腺體研究項目的負責人将挑中的研究員約在了1-17的度假山莊“不獨”見面。

C基地按區劃分，每個區底下又有更細緻的分區。首都一區就劃出了18個分區，第十七區簡稱“1-17”，數字越大所在的區域越外圍。

上了車湯誼嘴也沒閑，繼續說着：“但你也是，你為啥除了宋秉初之外根本就不喜歡Alpha呢？難道你要搞OO戀？兩個O是沒有結果的。”

雲榷歎了口氣：“你思想好封建，什麼年代了還歧視同性戀。”

“你少岔開話題，這是同不同性戀的問題嗎？問題是你壓根兒誰也不戀！搞得好像對他多死心塌地一樣，切，他憑什麼啊。”

雲榷輕輕歎了口氣，隻好換個思路勸說：“我這信息素紊亂還沒治好呢，有這毛病，誰願意跟我在一起綁一輩子？”

信息素紊亂是緻死率很高的一種病症，無法痊愈，雖然不直接緻死，但是絕大多數患者長期遭受發情期的折磨，都會崩潰地選擇自殺——最早還有人把信息素紊亂稱作“不死癌症”，後來發現也是會死的。

但其實信息素紊亂是有唯一的解藥的，如果擁有契合度很高的伴侶，并且伴侶足夠專一且長情，那就能讓患者像正常人一樣活下去，每一次的接觸都會起到續命的作用。

紊亂後的信息素會在終身标記的那一刻記住唯一的解藥，而解藥本身也必須是終生唯一屬于患者的，否則藥效會立刻消失，患者從此無藥可治，隻能靜靜等着被這病折磨死。

真心的保質期同生命劃等号。

老天爺酷愛開玩笑，竟然就這樣将世界上最廉價的與最寶貴的捆綁在一起。

三年前雲榷患上信息素紊亂，一直以來控制得很好，起碼湯誼作為一個“外人”，很少會想起雲榷還被這個病困擾着。他的症狀停留在初期，症狀是信息素就經常突然爆發或者突然消失，大概就是一會兒像個信息素暴露狂，一會兒又像個沒存在感的Beta。

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主要的是——發情期混亂，且頻繁。

相當頻繁。

湯誼張了張嘴，他看着窗外，沒有再說話。

距離目的地還有不到一小時的車程，車内有淡淡的雲榷信息素的味道，讓人舒服的骨頭都酥麻了，湯誼想着想着，連日來做實驗的疲憊将他席卷，他死死昏睡了過去。

雲榷一路上也心不在焉，到了目的地才算清醒一些。“不獨”是上将宋唯先的地盤，進來的時候雲榷就看到了門口停着的黑色古斯特——這是上将的車。

他垂下眼簾，面色如常，下車後将鑰匙丢給泊車員，并指了指副駕的方向。

一個年紀尚輕的Beta服務生就立刻跑了過來，拉開車門将睡成一灘泥的湯誼從副駕硬拖出來：“湯少爺，醒醒！”

湯誼睡得太香甜，Beta二話不說直接将他扛走了。

二人離開後，雲榷身旁立刻出現了一個模樣恭敬的中年Beta，朝着藏在深處的一棟獨立建築對雲榷做了個請。

“雲少爺，上将今天還提起你，不知道你對首都大學的工作還滿不滿意？”中年Beta微笑着跟在雲榷身側，保持着半步的落後身位。

雲榷被逐出研究院，細究背後全是宋唯先的手筆，但他真的成了無業遊民，宋唯先又拿出“父親”的姿态，托關系将他塞進首都大學工作。關系戶進學校，起初領導背地裡白眼都翻上天了，把他安排去學院辦公室，給請假條蓋了兩個月章子。

雲榷若無其事，說：“清閑，怎麼會不滿意。上将身體好嗎？”

“很好。”中年Beta表情同樣不見絲毫變化，他繼續說着：“上将經常提起您，您畢竟是上将自己親手帶回來的孩子，比血緣關系還親呢。”

雲榷是宋唯先從拍賣場買回來的，宋唯先是他名義上的養父，在雲榷被安排去保護宋秉初之前的那一年時間裡，宋唯先确實盡到了一個養父的責任，給他吃穿，甚至是給他講題，像尋常人家的父子一樣。

這些宋唯先從來沒對宋秉初做過——彼時十一歲的宋秉初剛剛回到C基地，還是一個連中文都說不利索的小混血，宋唯先沒耐心和他交流。

兩人一邊客套着，一邊穿過這片草木蕭疏的林子，來到了枯木遮蓋的二層建築前，面前是兩人高的黑色大門。

在中年Beta推門之前，沉默了半晌的雲榷突然制止了他的動作，語氣貌似平靜卻細聽有些緊張：“蔺伯，今天宋秉初是不是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