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先擡擡手:“去吧,送到之後好好安頓雲少爺。”
Beta将雲榷攙扶到樓下,坐上車的後,雲榷閉眼靠着喘了口氣,睜眼看後視鏡:“你怎麼在這?”
Beta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從後視鏡内和雲榷對視,他呲牙一笑,赫然是那天在“不獨”時的年輕服務生,他很快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我今天跟人換班,蔺伯同意我來的,您放心吧,一切都正規,上将不會發現什麼的。”
雲榷敏銳地問:“我沒讓你做這種危險的事,誰讓你做的?宋秉初?”
84層是重地,非親信不可能進入。
“嗯!”Beta嘿嘿一笑:“不危險,今天碰上我輪班,剛好救到您了。”
“下次還是不要這樣。”看着窗外的景色,雲榷微微眯了眯眼:“這是去哪的路?”
眼前的路跟他家根本不是一個方向。
Beta不答,反倒是躲避他的目光,更用力地踩下油門。
A8一路行駛到一處陌生建築群,看上去是處高檔小區。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場,熄火後,Beta繞到了雲榷那邊,打開車門。
他雙手合十:“抱歉了雲少爺……大少爺他實在是給的太多了。”
“……”
雲榷難以想象。自己培養了很久的親信,就這樣被宋秉初用這麼樸實無華的方式策反了。
Beta一路帶着他進了偏門的獨立電梯,傾情講述了一萬塊獎金對一個打工人的誘惑力。
雲榷剛想白眼,電梯門一開,正對上了宋秉初的目光——
雲榷嫌棄的目光沒來得及收回,就被宋秉初看了個正着,後者立刻不高興地緊抿着唇。
“……”
兩相對峙。雲榷後背被人一推,被迫邁進了室内,一回頭,電梯門關了,連帶着室内的第二道封閉門也關上了。
一萬塊錢的誘惑力真的就這麼大?!
雲榷緩緩回過頭,不得不面對宋秉初,又是相視無言。
靜默将兩人包裹在一起,彼此體内的信息素都封閉着,卻好像依然有流露在外的細小分子用力地撕扯着他們,有過親密接觸的信息素對彼此的渴望非同一般。
兩人表情都有些許怪異。
空氣一片安靜。
突然,衛生間傳出馬桶沖水聲。
紮着頭發的邢亦擦了擦嘴哼着歌走出來,雲榷立刻移開眼,仿佛剛從海水中撈出似的深呼吸了兩口。
宋秉初煩躁瞥了邢亦一眼:“你能别跟剛吃完出來的一樣嗎?”
他說完就朝另一邊走去,打開了一扇暗門,走了進去,好像一分鐘都不願意多待似的。
“我靠,你簡直是……”邢亦看着門關上,欲言又止,忍下來看向雲榷,被他蒼白的臉色吓了一跳,趕忙帶着雲榷過來坐下:“歇着歇着,這是我家,這段時間安全起見你就住我這。”
雲榷聞言,不太能接受:“不方便。”
“哎我就知道你會拒絕,但你這個情況吧,你自己住更不方便,還很危險呢。”邢亦拉過反騎着椅子坐下,“你放心住這兒,那是個單向的門,你不開門他肯定進不來。”
邢亦咂摸了一下,說:“是我哥叫我跟他來C基地我才來的,所以你放心,我百分百不是那死老頭的人。”
雲榷笑了聲:“我知道。”
邢亦晃着晃着,突然眼尖的看到了什麼,從椅子上下來,直步走向雲榷:“你這是……”
他剛碰到雲榷後頸貼着的紗布,雲榷就敏捷地躲開了,“小傷。”
“你腺體受傷了。”邢亦呆滞地看着他,腺體對人而言敏感異常,一般人腺體就是受到一丁點外傷也會急着趕往醫院,“你不疼嗎?”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問:“他到底在做什麼實驗啊?”
雲榷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回答:“高階進化實驗吧。”
“什麼?!我靠什麼高階進化啊,二次分化能不能進化到高階是看體質的好吧,他發什麼瘋?”邢亦被驚得不輕,他在電話裡匆匆聽說,根本沒想到會是這麼變态的情況。
“他都快五十了還進化呢,去跟閻王爺搶皇位啊?姓宋的都這麼邪乎嗎,他家祖墳出問題了?”邢亦瞪圓了眼睛。
雲榷:“……不是他自己。”
邢亦讷讷地接:“啊?……我靠?那是……”
人類的第二性别分化始于近百年前。
最初時,第二性别從出生起就已經決定,往後一生都不再改變。
後來陸續在各個地區出現16至18歲的青少年進入高熱期,尋常的藥治不好,但通常三天之内就會退燒。部分學者将其定性為二次分化,同時二次分化伴随着進化。
後來有了儀器可以檢測進化等級,多數人能達到C級進化,少部分人達到B級,更少部分達到A級。由于C級進化就足夠讓人身體強健,多年前人類畢生所求也不過是一具健康的身體,所以B級以上都是“驚喜”,稱為高階進化。
二次分化後的高階Alpha戰力顯著提升,在戰場上可謂所向披靡,很快影響了國際局勢。
人口基數龐大的C基地占盡了優勢,萬幸此地領導者向來愛好和平,與國際間達成了和平協定。
但是二次分化後的高階進化者依舊是戰場制勝的一大武器,高階進化者體質特殊,力量奇大,攻擊性強,堪稱死神。
一旦能人為推動高階進化,國際秩序的坍塌隻在一夕之間。
雲榷喝着水:“他的……軍隊吧。”
邢亦深呼吸着,同手同腳地走來走去,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沖擊。
“可以借一下浴室嗎?”雲榷說。
邢亦:“有的有的,我都準備好了,你的房間在這裡。”
他把雲榷安頓在幹淨的客房裡。
雲榷給腺體貼上隔水貼,簡單洗了個澡,原本隻是想将身上的汗沖掉,沒成想洗完澡竟然就一點力氣都不剩,衣服都沒來得及穿,人剛一躺下就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睜眼的時候外面天光大亮,雲榷被光刺得眯着眼。
還沒回神,眼前突然一道人影經過,有人從他床邊起身去把窗簾拉上。
光被隔絕,房間裡暗下來,雲榷發懵地盯着看了好幾秒,這意識到竟然是宋秉初。
他心跳沒來由地空了一拍,懷疑自己在做夢,偷偷在被子裡掐了自己一下,痛得皺了皺眉:“謝謝,但是請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宋秉初站在拉上簾子的窗邊,雙手環抱,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怎麼了?哪兒我沒看過?”
“……”
他一張嘴雲榷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了。
“那你能别看我了嗎?”雲榷索性坐起來,薄薄的被子順着動作從肩頭滑下,他裝作感覺不到宋秉初的視線,拿過床頭的睡衣穿上。
宋秉初眯了眯眼,十分不屑地撇過臉:“我看看你還喘氣兒麼,别死他手裡了,那對我來說就太虧了,怎麼着也得死我手裡吧。”
雲榷穿好衣褲,坐在床邊,背對着他,細瘦的肩膀随着一聲輕歎緩緩塌下去:“知道了,會把命留給你的,可以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