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秉初在二次分化時,分化為了普通儀器無法檢測出等級的高階Alpha。被送往醫院後,宋唯先叫人調來了C基地唯一一台精密儀器,确定他的分化等級達到了超出認知的SS級。
根據數據庫資料,全球達到SS級别分化的人僅有五個。
這種超強度的分化級别會将人體開發到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但人類卻并不擔憂這種“不公平”,隻因為SS級分化者,會在完成分化的同時攜帶一種伴生基因病——每一個人的病情和發病症狀不一樣,相同之處是都可以起到遏制SS級行為的作用,極大程度地維護了社會穩定。
而宋秉初所攜帶的基因病,是人類自第二性别分化以來的醫學史上的獨一例:惡性信息素依賴伴随信息素過敏。
——Alpha的易感期一般情況使用抑制劑,或者有伴侶陪同就可以度過。普通的A級别分化以下的Alpha在度過易感期時,不僅可以選擇可以提供信息素安撫的最佳拍檔Omega,還可以選擇信息素相沖的Alpha或沒有信息素的Beta。
這不足為奇,愛總是能操控人的本能。
同時也因為普通Alpha對伴侶的信息素依賴沒有強到無法克制的地步。
Alpha的易感期強度通常随分化等級而逐級提升,好在欲望與意志是相生相伴的,所以也不足為懼。
但是宋秉初的情況卻完全悖逆規律。
他身為SS級Alpha,在擁有了超強的意志力的同時,相對應的竟然是對伴侶信息素毫無克制力的極端依賴。
易感期幾乎需要匹配的Omega寸步不離……不,也許是一厘米都分不開,他幾乎需要一直在那個Omega體内才能免受萬蟻蝕骨的折磨。
同時,SS級Alpha的體質已經進化到人類極限,體力更是不敢想象,畢竟他的身體是用不壞的。
當初聽到這裡的時候,宋唯先唇角一勾,很慶幸,認為宋秉初這病比起别的雙S來說簡直是太幸運!這算什麼病,不過就是被迫風流一點罷了!他的兒子金錢地位什麼都不缺,就算沒有這病,風流一點都是人之常情。
他大手一揮:“地球上的Omega占總人口的百分之三十,最不缺的就是信息素,一個不夠就兩個,兩個不夠多得是!”
話剛一出口,醫生就面露難色。
“等等上将,還沒說完……令公子的病情,伴随高度信息素過敏……”醫生嘩啦啦得泛着手裡的數據,滿頭冷汗地念着:“易感期對Alpha的信息素百分百過敏,Omega是……大于等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
空氣靜默。
宋唯先畢竟是戰場上下來的人,彼時正值中年,威風凜凜,臉色一沉,醫生吓得東西散落了一地,就差下跪了。
突然,外面有人輕輕敲病房門,“咚咚咚”三聲響,門被慢慢打開,從門縫裡露出雲榷擔憂的眼睛。
醫生急中生智,三步并作兩步地過去,将雲榷拉進來,欣喜雀躍地對宋唯先道:“對對對!他是個Omega,他不過敏!他送少爺過來的,他不過敏!”
雲榷錯愕地被拽進來,滿眼都是茫然。
他一扭頭,看到素來對他以“父親”自稱的上将先生,第一次對他露出了尖銳的殺意。
不過轉瞬即逝。
雲榷也是那天才真正意識到,上将眼裡他和宋秉初從來都不是平等的。
他是買來的物件,是幫上将看管兒子的工具,是宋秉初有且僅有的解藥。
除此之外,别無其他。
之後關于宋秉初信息素過敏藥物的研究從未中斷,宋唯先對此異常重視,迫切地需要藥物來取代“雲榷”。
三年前,AP-28型針對宋秉初的特殊抑制劑研發成功,研發者是個又漂亮又高大的Alpha,靠在門口說:“我盡力了上将先生,這藥最多頂半個雲榷。”
分别的三年裡,宋秉初都是靠着這“半個雲榷”過來的,每個易感期都平穩度過了。
為什麼突然就不行了?
宋唯先面色好似烏雲壓頂,他寒聲道:“現在打回去,叫他跟我說清楚。”
Beta半點不敢拖延,立刻撥回,對面也及時接通。
邢亦開口第一句就是:“不用再問了,AP-28現在已經幾乎失效,下一個易感期沒有雲榷他絕對會被折磨死,至于為什麼……這就别問我了,你們大少爺自己幹的好事。”
宋唯先斥責:“孩子,事情不是這麼辦的,你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真是吃準了我不會動你嗎?”
邢亦沉默片刻,無奈道:“上将,您知道,這藥劑是我哥研發的,我沒讀過幾天書,隻是個拿了方子代替我哥的繡花枕頭,我沒有解決方法……如果雲榷不能來,那我哥現在還被A基地軍方扣押着,如果您能把他救出來,興許他能有辦法。”
“笑話,我為了一個易感期,難道要對A基地出兵嗎?!”宋唯先怒不可遏,站了起來。
邢亦的聲音透過通訊設備帶着細微電流音傳出,依舊很平靜:“眼下除了我哥和雲榷,沒人救得了他。”
“如果我救出你的哥哥,那你就沒有半點用途了,我又何必養你一個閑人,不如先解決了你。”宋唯先威脅道。
“可以。”邢亦很平靜,“如果殺了我真的可以換他回來,那這命我不要了。”
他将電話挂斷。
84層寬敞而空曠的客廳裡,落地窗在手杖底部的飛旋撞擊下裂開一道細縫,随後“喀喀拉拉”的細碎聲音響起,那道裂縫擴散出無數道裂縫蜿蜒而生,半分鐘時間内,如蜘蛛網一般結滿了整面大窗。
嘭——!
一聲巨大的爆破響,玻璃窗猶如爆炸般開裂!碎片裡裡外外噼啪掉落。
安全裝置緊急啟動,瞬時在80層處撐開透明的特質塑料,将散落出窗外的碎渣悉數攔截。
宋唯先呼吸急促,閉着眼,蔺伯急忙攙扶住他。
“叫停。”宋唯先說。
蔺伯對Beta吩咐:“去通知Jessie,實驗暫停。”
Beta急急忙忙跑向實驗室,在外狂按鈴。
此時,實驗室内Jessie一愣,像是被叫醒了似的,看向操作台邊的平闆,他打開聲音,Beta急切地說:“不做了!暫停!上将說不做了!”
Jessie捏着一管腺液,茫然不解,急得家鄉話都出來了:“什麼意思!我都抽完了,不做了?why/do/not/you/do/it!/you/do/not/respect/me!’”
Beta:“快把雲少爺放出來啊,你個外國佬逼逼叨叨念什麼咒呢?”
把雲榷帶出來的時候,宋唯先已經重新整理好了自己。
雲榷虛弱得擡眼都費勁,挂着營養針,坐在漏風的客廳,視線落在地上未被清理幹淨的碎渣上。
“感覺怎麼樣了?”宋唯先問。
雲榷沒力氣說話,眨眼的動作都很緩慢。
“受苦了孩子。”
雲榷依然不言,冬日的寒風吹進來,混着暖氣的熱氣,将他汗濕的發絲吹動。
“我太久沒有來看過,不知道這個Jessie在搞什麼,這麼久了竟然一點進展都沒有。”宋唯先沉沉歎氣,“我想通了,比起讓你一直在這裡受罪,還不如讓你去你擅長的領域發光發熱。”
雲榷掀起眼皮看他。
“剛好西北計劃缺人手,我記得你博士的時候研究方向跟這個有重合吧。你去幫幫他們,給那幫生瓜蛋子指點指點。”
“……”
人手是不可能缺的。
雲榷心裡很快地過了一遍。宋唯先突然叫停實驗,又突然叫他跟着一起去西北,能說動他的人隻有一個,能說動他的理由也隻有一個。
宋秉初需要解藥。
“……哦。”雲榷低垂着眼睫,沒有多餘的情緒,反正一次跟十次又有什麼區别。
見他很聽話,宋唯先難得慈祥地笑了笑,松快地對Beta說:“行了,你把雲少爺送回去休息着吧。”
一臉菜色的Jessie過來給他拔了針,貼上輸液貼,雲榷收回手,看了Beta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