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榷已經走到了廚房門口,掀開簾子,頭也沒回地說:“能。”
外面村民立刻抱起小闆凳走了,門被關上,宋秉初一邊翻炒着鍋裡,一邊騰出空看過去,就見雲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手。
“吃完我就叫大江送你走。”宋秉初說。
雲榷哦了聲,說:“那把村民帶上吧。”
大江一個人顯然無法護送太多人,如果要帶村民走,那雲榷也得操心着,宋秉初不情願:“軍方布控了,會有人來帶他們走的,急什麼。”
“手怎麼了?”雲榷問。
宋秉初蜷了一下指節,“昨天……”
“新傷。”
“……”宋秉初咳了咳,“剛不小心劃了一下。”
“你用匕首切菜?”雲榷眼底有一絲不明顯的嫌棄。
宋秉初立刻捕捉到了,從褲子兜裡掏出三把匕首,唰唰唰捏撲克牌似的舉給他看:“這些是用過的,那個是新的。……菜刀太鈍了。”
雲榷沒說話。
宋秉初敏感肌地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扭曲:“這上面就沾了一點我的血而已,我也洗幹淨了,我的血你也嫌棄?!”
“沒有。”雲榷舉起手,作投降狀,“我隻是在想,那個傻子是不是跟你一個品種。”
宋秉初瞪過去:“我什麼品種?”
雲榷閉了閉眼,他真是身體使用過度了,睡得也不太夠,這會兒連帶着大腦也沒清醒過來,他岔開話題:“那他要是說E基地話你現在還能聽懂嗎?”
宋秉初把菜盛出來,撇了撇嘴:“我是個串兒。”他把加熱了的水盛出來一碗給雲榷。
“那你知道嗎,有種說法是,父母離得越遠,小孩就越聰明。”雲榷喝了一口,幹澀的嘴唇得到了點浸潤,“能聽懂的吧。”
“聽不懂。”宋秉初把弄好的飯菜端出去,見雲榷還是杵在這想事,直接将人抱了出去,放在椅子上,把筷子塞在他手裡:“先吃,吃完你還有好多事兒得跟我交代。”
雲榷沒想出自己有什麼好交代的。
等雲榷放下筷子,宋秉初第一句就問:“為什麼來這裡?”
雲榷輕眨了一下眼睛,不太自然地說:“問問你的手下找到人了嗎?我想見一見再走。”
“……”宋秉初敲了敲耳麥,大江咋咋呼呼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這傻子蓬頭垢面的咋辦呀老大,我都不想碰他!”
小六:“五分鐘後到。”
傻子被帶進來時,凝結的披肩長發囫囵蓋着臉,他是被押着進來的,擡起頭朝着雲榷這邊看了一眼,一雙藍色的眼睛刺目地從髒發中露出,十分銳利。
他一張口果然是E基地人,宋秉初剛才說聽不懂,但是這會兒真的聽懂之後卻更蒙了。
他微微蹙眉:“他是下層社會的人。”
大江:“啊?什麼下層社會,哪兒還有奴隸啊。”
傻子又叽裡咕噜說了一串,宋秉初翻譯了大緻的意思:“他們從下層社會來到這裡,沒想到出來之後的命運還是被帶回去,下層人一輩子都逃不出去。”
最後,傻子突然盯着宋秉初,又說了一段什麼。
宋秉初輕輕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在雲榷臉上看了一眼,立刻吩咐道:“好了,他開始胡言亂語了,小六把他帶着找入口,大江送雲榷走。”
“等等。”雲榷坐在椅子上沒動,突然說。
宋秉初回頭看他:“怎麼了?”
雲榷擡頭看向他,眼裡情緒複雜,對他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有話要說。”
大江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亂飛,瘋狂跟小六使眼色,小六木頭似的看着别處一動不動。
宋秉初不太習慣人前親近,走近了幾步就停下:“你說。”
雲榷還仰頭看着他,對他笑了一下:“近點。”
大江瘋狂眨眼,給小六發電報:這是要臨别吻啊!!
小六白了他一眼,繼續看别處。
宋秉初十分有一百分的不自然,彎下腰湊在雲榷嘴邊:“嗯?”
距離很近,他看得清雲榷臉上的所有細節,即便此刻這張漂亮的臉蛋上疲态盡顯,但宋秉初還是看不出什麼不完美,他向來主觀。
他對上雲榷的眼睛。
雲榷說:“你的眼睛比他的好看多了。”
大江再次瘋狂眨眼,他已經快要嗑暈了,已經嗑得眼冒金星了。
就在這時,雲榷伸手抱住宋秉初的脖子,“我來這裡,因為一個不太好的夢,我不希望他成真。宋秉初,我能聽懂。”
宋秉初剛凝結起一絲疑惑,就被人精準的一記手刀生生劈暈!
大江徹底蒙了。
雲榷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站了起來,看向大江:“你們帶他走,重新增派人手過來,他不适合做這個任務,他來這裡跟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别?你們的上級腦子被驢踢過。”
剛那傻子最後一句說的是——
“你快走,他們正在等你出現。”
大江咽了咽口水,眼前的Omega展示出了截然相反的一面,他目光中的陰沉和戾氣比宋秉初發怒時還讓人膽寒。
“去做,出事讓你們上級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