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剛準備行動,耳麥中又傳來那Omega指揮的聲音:“叫他不要動,你去。”
這話顯然是Omega對宋秉初說的,小六收回腳步,靜靜觀察着。
宋秉初把耳麥關了,踩着腳下的軍靴,在水泥地面上行走沒有發出任何響動。村民們探着頭圍在窗戶前,為首的人手中拿着細長的木棍正試圖穿過窗沿的縫隙扒開窗簾。
細木棍支撐力很弱,窗簾半天不見移動,突然,人群中有人小聲喊:“動了動了,再用力!”
拿棍的村民嘶了聲,咬緊牙關使出吃奶的力氣,一衆村民凝心靜氣——
喀嚓。
窗簾“唰”一聲從裡面被拉開,但裡面竟空無一人,與此同時,兩步之遙的門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夜色下,門口男人高大的身形融成了一個可怖的黑影。
“啊——有鬼——!!”
村民們接連受到驚吓,吱哇亂跑亂叫又左腳絆右腳,烙餅似的攤了一地。
“鬼”朝門外踏出了幾步,在離村民們更近的地方,開口說話了:“有事嗎?”
“你、你是人是鬼?”
一個聲音大聲喊:“有影子有影子!”
一群人這才連滾帶爬站起來,裹緊身上厚實的棉衣,開始七嘴八舌地喊起來:“你們擅闖我們的村子!偷我們房子,還偷我們蠟燭,賠命!!”
賠命!
這兩個字一出來,人群中立刻如油鍋般沸騰了,真實目的暴露之後各個聲嘶力竭地開始讨要這個驚天的賠償。
“賠命!賠命!”
雲榷站在裡面的窗簾邊,黑暗中,他神色微動。這裡的流通貨币不是錢,能讓人生存下去的也不是錢,而是命,隻是命。
宋秉初腦海中一道靈光劈閃而過,齊遠說的是真的,這就是實驗基地的“後備力量”。沒找錯,突破點就在這個村子裡。
村民們見喊話沒用,紛紛從厚棉衣裡拿出了自己的趁手武器。舞刀弄棒的,還有提着菜刀就來的,在手裡掂一掂就沖着宋秉初沖上去!
電光石火之間,眼看宋秉初就要動手,屋内傳來一聲:“你們想不想離開這裡?”
村民的菜刀棍棒有了一瞬間的遲疑,但是很快他們又再次蓄力,顯然對這句話并不相信,過去也許被騙過很多次,也嘗試過很多次想要離開,但——那不可能的。他們都知道,他們來到了這裡,除了死亡,沒有第二種自由的可能。
“我能出去。”
那道聲音又響起,村民們又是一瞬遲疑,再一再二的,人群中終于有人不耐煩:“你到底是誰?裝神弄鬼的,你們不也是被騙過來的嗎!要能出去,你們還留在這幹什麼!”
雲榷想出來,宋秉初眉頭輕蹙,不太願意,把他往門内塞,“就這樣說。”
雲榷拗不過他,隻好從縫隙裡把一個東西丢出去,村民們立刻丢下菜刀去接,借着月光看清了那竟然是基地兵首領的信息素手環!
“這……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
宋秉初一眼就看清了,并且想起來這是那個他記不起名字的人的手環,雖然不記得名字,但是他知道那人是個Alpha!
宋秉初立刻回頭看去,眉毛緊得能夾死蒼蠅,“你、你把一個野Alpha的信息素手環帶在身上?!”
雲榷在他腰側拍了一下,沒有要理他的意思,推開他走了出來,對村民們笑了下:“這人你們認識吧,已經死了,屍體如果沒被狼吃,直走右拐還能看得見。”
村民們嘩然:“什麼!竟然……”
“他該不會是新的首領吧……”
“完了,得罪了他,下個月就是我被抓走了,不要!不要——”
有人一邊哭喊一邊跑回家去,雲榷聽着那又尖又刺的哭叫,腦仁都疼,他在宋秉初腰側順手又拍了一下:“抓兩個機靈點的帶進來問問。”
最後宋秉初抓了為首的幾個,盤問了一番,發現這裡的情況比他們想象中還要複雜。村中的人來路分三路,最常見的就是被騙過來的,還有一種是從周邊區搶抓過來的,而最後一種,是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
像他們這樣,突然出現的。
但村民們說,從前這樣突然出現的人,被抓去實驗基地赴死的時候都相當平靜,好像已經視死如歸了,他們從來不跟其他村民交流,隻是沉默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後來村裡就默認了,這種突然出現的人可以代替他們先去死。所以他們今天一看有這樣的人來,淩晨就興奮得睡不着覺。
“這種好多都是傻子。”
“哪有!有些隻是不說話,就那一個傻子!”
“好多呢,之前好多都那樣傻的。”
“傻子在哪?”雲榷坐在椅子上,村民們自備了小闆凳排排坐在他面前,他身上披着宋秉初的黑色作戰服。
廚房裡,急于保命的村民送來了雜七雜八的食材,宋秉初穿着黑色短袖在古老的竈台前忙活。他幾天不吃飯不喝水都無所謂,但雲榷不行。
外間裡,村民異口同聲地說:“那找不見。”
說完後又開始七嘴八舌:“早躲起來了,那傻子可能躲了,實驗基地的人來了都找不見他!但他不是不說話,他說的話我們聽不懂!”
“你說有點方言口音的,我以前走南闖北,哪兒的方言我都能辨來,但那傻子說話我真聽不懂,叽裡咕噜的。”
旁邊大嬸說:“可去你的吧還方言呢,人家那說的是英語。”
“不是英語,我隔壁是個大學生,他說也聽不懂。诶,不過,那傻子吧……眼睛跟你男朋友一樣,藍藍的,可漂亮了。”
“是嗎?那他應該能聽懂。”雲榷說。
宋秉初匕首一個沒拿穩,在手指上劃過一刀。
“宋秉初,叫你那倆手下去找。”雲榷說。
宋秉初清了清嗓子,嗯了聲,給大江和小六把任務派下去。
雲榷拿出那副溫婉近人的樣子,一身病弱氣息,再加上他盡然真的殺掉了首領,村民們立刻放下了戒備心,把知道的都拿出來跟他聊。
到最後走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問:“真的能活着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