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副将心裡被這話說的七上八下,頭都不敢擡,總覺得傅淩這話是威脅。
幽州使者腿肚子都軟淩,将軍知道傅家軍失了糧草高興的喝了好幾壇,今日還故意讓他們裝幾車糧食臊臊他們
可進了傅家軍軍營,他們就有些虛了,傅節帥那黑淩淩的眼神,看的人後背心冒汗。
恐怕将軍的盤算十有八九要落空。
送走了被吓得滿頭大汗的兩人,鐘叔對傅淩道:“如今易州和幽州勾結,就怕他們起壞心。”
“鐘叔,這裡就交給你了,我會給你留下足夠的兵馬。”
鐘叔:“使君,這可不行。”
傅淩笑了:“鐘叔,此戰我用的奇字,兵馬不是越多越好的,我帶走騎兵就夠了。”隻是先挫挫北胡銳氣,北胡也不是鐵闆一塊,隻要撬動一個點,他就又把握讓北胡退兵。
太多人馬不夠靈動,且目标太大很容易被發現
“我會帶走十日口糧,你們要節衣縮食等待太原的糧草了。”
等鐘叔和青山領命出去,傅淩又問屠嬌嬌:“你真不回太原?”
屠嬌嬌搖頭。
“那我讓青山留下保護你吧。”
屠嬌嬌還是搖頭,“這裡這麼多人還保護不了我嗎?青山還是跟在你身邊吧。”
也好,他也用慣了青山,這裡是軍營,幾萬将士要是還讓她出事,那他傅淩就是個笑話了。
“我已經跟鐘叔交代過了,若是出了什麼事,他會第一時間送你回太原。”
屠嬌嬌捂住他的嘴,呸呸了兩聲,她雙手合十對上天道:“剛剛他胡說的,老天爺沒聽到。”
傅淩忍俊不禁,他拉住她的手,“是我說錯了,這場戰是不好打,但我一定會赢的,你放心。”
這才對嗎?
還沒打就先安排後事的,這樣鐵定出事。
“你什麼時候走?”屠嬌嬌問道
“馬上。”
這麼快,屠嬌嬌睜大眼。
傅淩解釋道:“萬一北胡有防備,先機就失了。”
他這是懷疑會有人通敵?屠嬌嬌想起易州和幽州剛離開的兩人。
門外青山已經在催促了,人馬已經集齊了,就等主帥了。
傅淩捧着她的臉輕輕親了下她額頭。
“等我回來。”傅淩緊緊抱住她,想把她揉進胸口,該走了,他用力擁了一下然後放開,大步離開
屠嬌嬌被他這一下弄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跑出營外隻看到馬蹄濺起的塵土,她又爬上瞭望哨樓,隻能遠遠看到人影,最前面的那一個一定是傅淩,她看着他們遠去,最後成為黑點。
一連幾日,屠嬌嬌在周邊收購糧食,可惜所獲甚少,就像傅淩說的,邊地百姓過的太苦,根本沒有餘糧,之前又被北胡搶過很多次。
“鐘叔,有消息了嗎?”屠嬌嬌看見鐘叔連忙上前問道。
她問的是傅淩的消息,自從那一日後,他們就失去音信,今天已經第六日了。
鐘叔搖頭:“少夫人,使君沒有消息很正常的。”就算有消息也要等到此行目的達到了。
這次傅淩是繞道從小路去襲擊北胡後方王廷,北胡是依水草而居的民族,王廷位置也不好找。
兩邊音信斷絕,沒那麼快有消息回來。
“可他們隻帶了十日口糧。”屠嬌嬌焦心,要是不順利他們豈不是斷糧了。
鐘叔寬慰她,“少夫人不用擔心,使君有數的。”隻要到了後方就餓不着他們了,北胡牛羊多着呢。
相反,鐘叔現在擔心的是留下的将士們會餓肚子,眼看就剩三日口糧了,要是後日糧還沒來,他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麼,這西風怎麼還沒回!
“軍師,少将軍和西風校尉回來了。”哨兵大聲叫喚着,不遠處那長長的隊伍,是糧食。
“糧食,有糧食了。”将士們各個奔出軍營就迎接,雖然有軍紀壓着但他們心裡還是擔心的。
好了,太原運了糧食回來了,雖然不多,可總有希望,鐘叔松了口氣。
“怎麼多這麼多?”鐘叔讓人把糧食搬進去,轉頭問西風。
這可不止二十萬石。
“有三十多萬石。”他和少将軍從各家大戶手中借了二十萬石,另外十幾萬石是張家拿出來的。
西風和鐘叔對着屠嬌嬌深深行了個禮:“這次多虧少夫人。”要是沒有她那封信,張家怎麼會拿出全部餘糧。
傅容也難得對着屠嬌嬌給了個好臉色,抱拳行了一禮。
“這是張郎君給你的回信。”傅容從懷中掏出信封,信封有封蠟,他沒有看過。
知遠應該是怕别人半路偷看,所以信中并沒有說什麼暴露身份的話,隻說他還認識些糧商,會再幫着買些糧來。
為了展示自己不心虛,她把信給大家看:“我阿爹對他有恩,我也是試試看才給他寫了信。”
鐘叔和西風裝作不知道她和知遠的關系,也隻有傅容是真信了她的話。
屠嬌嬌也樂的他們不深問,畢竟解釋起來麻煩。
“多虧少夫人,這次有三十萬石糧至少還能再撐十日。”鐘叔臉上有了笑意。
遠在易州和幽州的守将也得到了消息,他們氣急敗壞,怎麼就讓他們買到糧了。
“那就再等等,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從哪裡再籌到三十萬石,不就十日嗎?我等得起。”易州守将陰狠很說道。
幽州也是同樣的打算,那傅淩已經好幾日沒出現,看樣子已經摸去北胡那邊了,等兩邊打起來,他定然顧不上後方,那就是他的好機會了。
十日而已,他等得起。
當晚,鐘叔吩咐夥房給大家加餐,讓他們喝了好幾日稀粥,今天糧食來了,怎麼都要讓他們吃個飽。
但第二日,鐘叔還是繼續縮減口糧,雖然不是喝稀粥,但也隻是半飽,畢竟隻有這三十萬石。
大家寄希望使君能一舉搗破王廷,能讓北胡暫時退兵也是好的。
有一個第七日的時候,北胡軍營有了動靜,左翼和右翼都有兵馬調動,鐘叔知道,這定然是使君出手了。
為防備北胡人反撲,他加強了各處警戒,時常派兵馬出營,說是接應使君,當然還有最壞的打算,萬一使君此次奇襲沒有成功,糧草也吃盡,他們需要一個安全路線撤離,至少要保住河東。
這最壞的打算鐘叔隻是默默安排着
“少夫人,明日我讓人送您回太原吧。”
屠嬌嬌臉色一變,“不是北胡有反應了嗎?為什麼還要我走。”
她明白,定然是情形不好,不然鐘叔不會送她走的。
這才幾日,鐘叔好像蒼老了好幾歲。
北胡是有反應,可動靜太小了,他不知道使君到底成功沒有,而且糧草已經不能讓他們再等了。
天青運糧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隻要十來日,但屠嬌嬌沒有說出口。
十來日,人能餓着肚子等十來日嗎?
嗚嗚嗚!
是牛角号,是北胡軍營,北胡出事了。
鐘叔和屠嬌嬌一喜,兩人來到哨樓,隻見北胡右翼亂成一團,有人在沖殺。
是傅淩,一定是他!
“快,跟我走!”傅容和西風帶着人騎馬沖出軍營,他們是去接應傅淩的。
“七郎,你小心點。”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他比她還小一歲,屠嬌嬌緊緊地抓住欄杆,眼底都是擔心,既擔心七郎,也擔心傅淩。
“少夫人,我們走吧,使君一定能平安歸來的。”
屠嬌嬌:“我不能等他回來再走嘛?”
鐘叔搖頭,等傅淩回來,北胡必定反撲,兩方必定僵持不下,可營中已沒有糧草,他們怎麼守,那就隻能撤。
大軍撤退,必定混亂,少夫人還是先走為好。
屠嬌嬌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心裡不願,可她答應過傅淩,會聽他安排,她不舍地下了哨樓,七七已經收拾好包袱等下下面。
旁邊是一倆簡陋的馬車,随時可以載着她回太原。
就這麼走嗎?可她還沒有等到傅淩。
他讓她等他回來的。
“小姐,走吧。”七七上前扶住她。
“我……”我能不能不走,可看着衆人,話又咽了下去,他們都是為她好。
“軍師,少夫人的表兄來送糧食了。”門口的衛兵急急跑了進來,臉上都是喜色。
衆人一愣,屠嬌嬌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