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被群青拉着朝樓下跑。樓道裡的護士和病人家屬驚奇地看着我們,一般而言隻有運送重症的擔架才會如此火急火燎,李子琪則在後面跟着我們,三個台階作一步地飛速往下。
“要往哪裡去?”
我喘着氣問。
“當然是去那個女人在的病房。"
“陳夕顔?"
“對。"
“她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标?”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群青即使在全速跑步說話的聲音依然很平穩。
我們三個現在已經把劉罡明甩在了身後,從縣醫院的普通住院部跑了出來,正沖向陳夕顔所住的特殊長期住院部,
李子琪在後面拿着我們兩個的包。
“不要自說自話地直接就開跑了啊喂!”
她好不容易跟上我倆,群青就又加快了速度。
“這麼做決定太快了,而且人家兇手現在也不一定有空對她下手,但是,我還是覺得,先确保那個女孩子的人身安全。”
群青避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特殊住院部的大門跑了進去,忽而又停在了大門口。
“你停下來幹什麼?”
群青困惑地看着我,“好了,現在帶我去病房,我不認識路。"
原來她拉着我的手第一個跑是出于這個原因。
好不容易根據我模糊的印象和醫院的指示地圖,我們三個人來到了陳夕顔所在的病房樓層,隔着一間間房間的窗口看過去,我生怕下一秒就看見下一具被害的屍體。隻不過平靜的樓道和緩慢推着小車從我們身邊路過的護士,都和我預想中的謀殺場景格格不入。
走到陳夕顔的房間前迎接我們的是被拉上的窗簾,如果要進去就又必須先通知護士從另外一面打開房門。
“這個窗戶被關起來了,”
群青試着把窗戶往外扒開但是失敗了,"我們趕來這麼早都沒什麼用還是要劉罡明出面開門。"
她有些不滿意地等待着下一班電梯門開啟,因為劉罡明沒有擠上來我們這一趟。
劉罡明有些像狐狸的臉在“叮”的一聲之後從銀色的金屬電梯口出現,順便還帶來了幾個警察。
“你們跑這麼快又來陳夕顔這裡要幹啥啊?”
他不耐煩地數落了我們幾句,因為楊芳蕊那邊的詢問并沒有完全結束。
“那邊我已經讓其他人繼續接手了,所以你們就是想看看陳夕顔現在有沒有被兇手下手而已是吧,這就打個電話的事情,說清楚可不可以。”
他抱怨着聯系看管陳夕顔的警察,但很不巧電話那頭對方似乎正在醫院一樓吃晚飯。
“吃白飯的。"
劉罡明把電話關掉,直接去找值班的護士。
雖然在這種場合不好笑出聲,劉罡明一副事事都在他掌握之中,但是最後又氣急敗壞的表情實在很有戲劇效果。
肥胖的護士長表現出驚慌的神色,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為什麼警察會找到她這兒,在聽說是要去見楊芳蕊的,便又不感到驚訝了。
“711号房間的病人是吧,倒是經常有人來找她,”
胖女人把剛吃了一半的腌菜盒飯蓋上,在兜裡摸索着鑰匙。
“經常有人找她是什麼道理?我們明明每天安排了警員在這裡看守。"
胖女人捂住嘴巴,她很顯然剛剛沒有意識到這個年輕男人是這些警察的上司。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是這樣,警察同志還是滿負責任的,隻不過吃飯的時候在醫院不方便…"
她還想試圖說些什麼來緩解尴尬,不過馬上意識到最好先去把病房的門開開,于是迅速起身帶我們前往陳夕顔病房。
“711号病房這一個月一直都是有人過來的?“
“哦,是的,我看都是那個女孩子的親戚什麼的。“
“她的親戚?“
“那些過來看望的人是這麼說的,前段時間還有幾個男孩子,我想應該是男朋友。“
劉罡明一臉詫異地問:“這些看望都不會有記錄的?“
“當然沒有,看望親屬病人要什麼記錄又不是挂号看病。“
豬頭山縣是一個小縣城,而這樣的小縣城裡公共設施中的規則又常常是能為各種人情關系開道的,明文呈現的規定通常可以不被遵守,而居民又因着這份方便更加靈活行事。
劉罡明太過于相信自己所制訂的規則,也太把醫院的來訪機制當一回事了。
他惴惴不安地跟随護士的腳步等待陳夕顔病房門打開的瞬間。
“希望不會再出現屍體了。“李子琪吐槽了一句,”尤其是中毒的。“
在衆人的目光中,病房門被打開,第一眼望過去,沒有屍體。
第二眼,陳夕顔正坐在床上驚訝地看向我們。
而更加令我們注意到的顯然是另一個人,另外一個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他正坐在床邊,似乎剛才正在和陳夕顔對話。
這個出現在醫院陳夕顔房間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開車将我們帶往這一段旅程的熟人:任東風。
他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時進入房間,顯得有些驚訝卻也沒有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