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夕顔不屑地瞟了一眼我們,“你們現在才查到嗎?”
“準确的說,他們一直都在我們的懷疑名單上。”
“懷疑名單,”她把書放到床邊的椅子上,“是不是,如果不發生這些事情,他們還是會一直在你們的懷疑名單上呢?”
“陳小姐,和你不一樣,警察懷疑一個人也是需要證據才能逮捕的。”
“那麼明顯,不就是他們兩個人嗎?還有誰,我連猜都猜的到是他們一家人。”
陳夕顔一下子暴起,她惡狠狠地看向我們。
“他們一家,還活着一個人,我就不姓陳。”
她咬着牙說道。
劉罡明歎了一口氣,
“既然你已經說了,你這麼恨這麼一家人,那就說說你幹了什麼讓陳莉會去甯願自殺呢?”
“自殺?陳莉?我恨他們,但是我可沒有動手去殺他們,這是兩件事情,我的情緒穩定的很,我是恨,但是我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不像有些人…”
陳夕顔原本冷冷的臉,在剛才短暫的對話中至少變化了兩三次誇張的表情,說她的情緒穩定沒有人會相信,可值勤的警員也隻說她呆在房間内沒有外出。
她是沒有犯罪的時機的,這一點,不僅劉罡明知道,我知道,瑤群青也知道。
“那好吧,退一步講,你真的沒有和陳莉說一句話嗎?”
“沒有,她倒是想來見我,我讓任東風去把她拒絕了,至于那個紫色的保溫飯盒,它什麼時候不見的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任東風放在哪裡了。”
她依舊不肯松口。
“你沒有撒謊?”
“沒有,我從來不做這種事情,我隻說我知道的。”
她把筆拿在手指上一輪一輪地轉動:“要我說些我知道的事麼?就比如說趙曉曉。”
“哦?”
“你們或許知道了,她其實幾個月前懷着身孕來找我媽托關系引産的事吧。哦,自然其中也有鄧國芳那個老東西牽線啦。”
“找到的是你的母親來做這件事?”
“你們知道了呀…”
她撅着嘴巴,言語間若有若無地顯出内心的煩躁:“除了我媽,誰還會是更好的人選呢?所以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趙曉曉以為她自己做的事情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可是不僅我可以知道,鄧嶽可以知道,甚至芳蕊都可以知道,這件事情如果再放任幾個月,整個娘子山村裡的人就都會知道了吧。”
她一轉話鋒,“那個糟心地方的人,為什麼要住在那麼一個橫死鬼多的窮鄉僻壤呢?說不定是蠢呢。”
“而且我要說,她懷的這個孩子,就是那個村子裡姓康的那一家人的,你們是不是也不會感到意外?”
陳夕顔用陰毒的語氣說,“這就是這個村子裡面,這些生活在農村裡面的,所謂傳統正派年輕人的真相啊。雖然表面上裝得很好,可是在豬頭山縣裡面的時候,确實是,三天兩頭去酒吧鬼混的人渣而已。”
“這樣的地方,很讨厭吧,可是我還要在這裡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誰會願意啊,你們會願意嗎?”
陳夕顔問。
“不願意就要用殺人的辦法讓自己走出去麼?”
陳夕顔冷笑一聲,“我可不是殺人犯,我的手上沒有人的血,你們如果是用殺人的名号來抓我,我這幾天可從來沒有離開我自己病床一步。”
“但,你們也很想知道,到底有誰,在這一個月以來過來我的病房裡面看望過我吧。”
“鄧家那些想要看情況把我殺掉的除外…還有一個人,到底是誰呢?”陳夕顔饒有趣味地拉長她自己誇張的語調,“是你們的同學嗎?”
她指向我。
“啊?我們的同學?”
“當然是你們的同學,你們自己都不知道嗎?可我說的不是任東風,他來照顧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要把他排除在外。”
“是…?”
“楊芳蕊啊,傻子!哈哈哈哈!”說完這句話,陳夕顔大笑起來。
站在一旁的她的主治醫生要求我們離開,“她這個是屬于情緒不穩定了,再進行下去會有問題的,對病人的這個康複不利啊。”
“她啊,過來問我,為什麼她的爸爸會在十五年前失蹤呢?”陳夕顔朝準備退出房間的我們大喊,“因為被人殺了啊,傻啊,哈哈哈哈!”
兩個護士進來把她的手腳給控制了起來,
“請你們快出去吧,病人的狀态實在很不穩定。”
我們就這樣沒頭沒尾地被請出了陳夕顔的病房,她隔着一扇門仍然清晰可辨的尖利笑聲,伴着陰沉的夜色,讓我不得不想起了娘子山的那個恐怖傳說。
陳夕顔歇斯底裡的樣子,在我的腦海裡,是有一個熟悉的形象與之對應的。
可我一時找不到這個典型了,那些附帶有黑色狠毒氣味的人,慣有這種乖戾的脾性,可她又不僅僅是天然生出的狠毒而已。
到底是什麼呢?我在錯亂的心流中陷入了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