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棠心道,以德報怨果然不是程時北的做風,這樣讓她下不了台才是程時北的做派。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
姜以棠禮貌寒暄,“不過我确實事先不知道這家酒吧是你開的。”
後半句她沒說出來——要是知道,打死我都不來。
“沒事,”程時北看了眼手表,他勾了勾唇,笑容卻顯得很淺。
“畢竟我們每個人都有很多不知道的事。”
他這句話接的奇怪,姜以棠皺眉。
他喝醉了?
像是看出姜以棠臉上的疑惑,他善解人意地補了一句。
“畢竟我事先也不知道,在姜小姐那裡,我居然連前男友都算不上。”
劉芮茜婚禮的回憶又浮上心頭。
姜以棠眼皮一跳。
程時北存心要讓她不痛快,每一句話都夾槍帶棒。
敵不動,我不動。
敵若動……
“程先生,”姜以棠擡頭微笑看他,“想要做别人前男友,也要看自己夠不夠資格。”
程時北語調閑散。
“那請教姜小姐,怎麼樣才算有資格的前男友?”
姜以棠原本想說,合格的前男友不會在同學婚禮時說出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程時北就慢悠悠接了下去。
“抱過不算,親過不算,睡在一張床上也不算。”
“你的前男友,還真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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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姜以棠家境普通,母親是超市的售貨員,父親是水電局工人,她在中考那一年以優異的成績,全額獎學金進了一所私立學校。
學校裡大部分人未來有許多路可以選,對學業反而沒那麼上心。
從不穿校服,或者在校服裡套着姜以棠不認識的奢侈品衣服,上課睡覺、下課打鬧,總是有聽不完的八卦和湊不完的熱鬧。
而他們最喜歡湊的就是程時北的熱鬧。
如果說學校裡大部分人都家世不凡,那程時北的家世就是格外出衆。
但姜以棠不喜歡湊熱鬧,她也沒有那麼多新衣服,她每天都穿着校服,從不違背校規,下課安靜學習,放假回家,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她是班上的小透明,他們給她取了個外号“瑢城第一書呆子”。
隻有沈樂喜歡跟她呆在一起。
“明天文藝彙演,你不緊張嗎?”
高二下學期的某個晚自習前,沈樂拽着姜以棠想翻牆出去買夜宵,姜以棠有些害怕地抱着自己的筆記本,試圖勸阻。
“文藝彙演而已,每年也就那樣,都成彙演釘子戶了,還緊張什麼?”
沈樂是标準的瓜子臉,瑩白透粉,五官精緻。杏仁形的眼睛靈動好看,像一隻乖巧又勾人的小貓。
她母親是全國聞名的中提琴家,她從小耳濡目染,也選擇了藝術方向,每年包攬了學校各個文藝彙演的獎項。
沈樂尋找着最佳“作案地點”,姜以棠看着她的側臉由衷贊歎,“也是,你這麼好看,肯定彙演都不會緊張。”
“你誇我好看?”
沈樂剛踩在凳子上準備翻牆,聞言跳下來,那張好看的臉怼近了姜以棠。
她恨鐵不成鋼地把姜以棠眼鏡取下來,一手把厚厚的劉海給她撩上去。
“姜以棠——”
“别人沒自知之明,是太把自己當回事。”
“你沒自知之明,是太不把自己當回事。”
姜以棠的美跟沈樂不太一樣,她眼睛清澈明亮,眼尾卻微微上揚,清麗中平添幾分嬌媚,鼻梁上有一顆痣,嘴唇很薄。
她的美像月光下一朵開的正好的白玫瑰。
——前提是取下她那教導主任同款無邊框眼鏡,以及把如同假發的厚劉海别上去。
可惜姜以棠自己意識不到自己的美。
“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走吧,我們翻出去。”
姜以棠看着面前兩米多的圍牆,心裡的退堂鼓也打不出梁靜茹的“勇氣”。
“這頓夜宵,非吃不可嗎?”
姜以棠是真的不敢翻牆。
沈樂想了想,“那以棠你在這裡守着吧,我去買回來。”
沈樂怕如果姜以棠沒守在這裡,回來後原地凳子被挪走,她就回不來了。
姜以棠還沒來得及反應,沈樂踩着凳子雙手一撐,腳一蹬就翻了出去。
二十分鐘過去,沈樂還沒回來。姜以棠越來越焦急,坐在花壇邊連筆記本裡的錯題都看不進去了。
焦急中,她隐隐聽見推搡和争吵的聲音,聲音不大,但依稀能聽到幾句。
“嘴巴以後放幹淨點……”
“滾回去,道歉。”
聲音從教學樓的一樓的教室中傳出來。
打架鬥毆?
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猶豫後,擔憂勝過了害怕。姜以棠壯着膽子,放輕腳步來到教室的後門,卻發現後門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