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又’劈腿了?”
“我說了,我當初去新加坡,跟林譜銜沒有一點關——”
察覺到失言,姜以棠沒來得及掩飾就感到周圍氣壓驟然降低。
程時北的臉突然冷下來,視線從她臉上犀利掃過,聲音沒有一點溫度,“姜以棠,你别跟我提新加坡。”
程時北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姜以棠深吸幾口氣,平複起伏的心情。
“程時北,你存心來找我吵架的是嗎?”
“我站在這裡大半天,真的已經很累了腿都麻了,不想跟你吵架。我知道你看我不舒服,但我也不知道隔壁住的是你,不然我就算是被鄰居騷擾我都不會搬家,你懂嗎?”
“你不想見到我,我也不想見到你。”
姜以棠對着程時北劈裡啪啦一頓輸出,等到嗓子冒煙了,她才發現後來程時北隻是看着她,什麼都沒說。
這讓姜以棠覺得自己更像一個笑話了。
她聲音弱了下去。
“程時北你說話啊!”
他雙眸還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中有說不出的意味,又像是話在嘴邊,繞了幾圈最後沒有說出來。
程時北往後退了半步,突然“啪嗒”一聲毫無征兆地打開自家的門。
姜以棠愣住,“你幹嘛?”
“不是說腿麻了?”程時北語氣依然淡漠,“進去坐着等。”
姜以棠:“……?”
把姜以棠一個人放進了他家,程時北反而非常放心地夜跑去了。
吵着吵着,她怎麼就莫名其妙進來歇着了?
這種離譜程度,就好像有人吃飯吃一半,突然打出租車走了一樣。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平複心情,姜以棠才注意到程時北家裡的裝修和七年前他家的裝修相差不大。
跟姜以棠之前猜的沒錯,這一層有兩戶的門一樣,是因為程時北買下了最大的兩套,并且打通修了個大平層。
姜以棠深吸一口氣。
有錢就是任性。
雖然程時北不在,但姜以棠總感覺他家的空氣裡,帶有程時北身上那股特有的冷冽青松香味。
獨屬于程時北的味道把她包裹,姜以棠有些不自在。
她想起學生時,程時北總是緊緊攥着自己的手,不讓她離他太遠。
接吻時,一隻手死死摁着她的後腦勺,攻城、掠奪,一點空隙都不曾留給她。
那時候,是獨屬于少年的洗衣液的清香。
姜以棠一愣,她怎麼會想起這個?
看來今晚真的是喝的有點多。
她幹脆在沙發邊上坐下。
客廳外是一個“L”形帶轉角的露台,露台上養着幾株綠植。客廳裡隻有一個通體成色一緻的大理石茶幾,桌面打磨光滑透亮,桌上放着一個透明中式瓷器,裡面插着幾支白玉蘭,桌身卻保留了岩體本身自然粗糙的特征,後面一個黑色勞倫斯沙發。
隻是在開放式廚房那裡,有很多不知道是什麼用處的櫃子。廚房的台面上放了不少調料和廚具。姜以棠想起那天自己路過隔壁聞到的飯菜香味。
是程時北做的飯?
說來也奇怪,像程時北這樣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做飯居然這麼好吃,而自己明明已經很努力的在學習做飯,卻每次都為黑暗料理菜單添磚加瓦。
然後姜以棠的視線就透過斜前方的門,看到了程時北的卧室。
在看到程時北的卧室以前,她先看到了衣帽架上,屬于男人的,四角内褲。
姜以棠“騰——”地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開鎖的師傅說不定快到了,她不能再呆在這裡。
這時她的手機提示卻響了起來。
解鎖一看,是母親姜荷發來的消息。
【以棠,過幾天中秋節,回一趟家吧】
【你郭叔叔的侄子,你知道吧,你小時候見過的,他回國了】
【他回國什麼都不熟悉,想着你們年輕人,聊得來,你跟他在老家多轉轉,帶他熟悉熟悉】
就算喝酒喝懵了,姜以棠也一眼看出母親的意圖。
相親就相親,連“小時候見過”這種話術都用上了,未免有些拙劣。
姜以棠撇了撇嘴,那她見過的人可太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壯慫人膽,姜以棠不想打字,摁着語音鍵就開始說胡話,“媽,是這樣……”
“前幾天我去江都這邊一個寺廟,特别靈,結果那大師拉我手一看,說我最近不宜戀愛。”
“婚星落在地煞星上,恐有不測。”
姜荷女士的回複很快跳了出來,【真的?你别又搪塞你媽媽】
“當然是真的了!”姜以棠越編越起勁。
“大師說,前路未蔔,但遠離男人,否則必生禍端。”
“如何遠離,生何禍端?”
“遠離多簡單,見着男人繞道走,禍端嘛,可能會……”
說完,姜以棠才認識到不對勁,因為姜荷女士并沒有回複她任何的消息。
她一擡頭,看見程時北站在自己身前,一副耐心請教的模樣。
“你……你怎麼在這裡?”
話一說出口,姜以棠甚至想給自己一巴掌。
廢話,這裡是程時北家。
然而程時北雙眸漆黑,看不出情緒,視線卻劃過她的雙頰,最後與她對視。
他的眼睛很勾人,那一刻姜以棠想。
然後就看見他微微俯身,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連呼吸都糾纏在一起,姜以棠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她往後退,直到身後抵着柔軟的沙發。
屬于程時北的清冽男香再度把她包圍。
這是七年前每次兩人接吻前的距離。
很久以後姜以棠才想起一個合适的詞形容今天程時北的舉動 ——
請君入甕。
程時北聲音磁性低沉,像是耳語。
“遠離男人,否則必生禍端?”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去的那個寺廟,到底靈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