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北沒在意。
從姜以棠的角度看過去,坐在她身旁的程時北側臉五官輪廓疏朗,鼻梁高挺,薄唇帶着淡粉的自然唇色。他長睫低垂,表情少見的認真,黑色的眼眸裡多了幾分平時沒有的光彩,襯得窗戶外的暖陽都黯然了幾分。
他很耀眼。
他拿着筆在姜以棠的草稿本上工整寫了幾個公式。
“因為小車下滑的起始位置不确定,因此到達第1個減速帶的速度未知。”
“當L較小時,小車到達第一個減速帶的速度也較小,當L較大時,小車到達的速度較大……”
程時北聲音不自覺放低緩了些,寫字時能看到小臂繃緊的肌肉線條。
他說得簡單,但每一句都是解題的重點,姜以棠很快就懂了。
姜以棠按照剛才程時北給她講的思路在草稿本上計算,然後把答案工整地謄抄到試卷上。
程時北就坐在旁邊的桌子上,一個耳機戴在耳朵上,另一個耳機取下随意掉在身前,他環抱着雙臂靜靜看姜以棠寫。
教室的門鎖突然傳來聲響,像是外面有人插入了鑰匙。
姜以棠的耳朵一動,她猛地擡頭看向程時北,“怎麼辦”還沒問出來,門就被打開了。
“咦?”
門外的人把鑰匙從門上拔下來,似乎很奇怪教室裡的燈亮着。
趁着門外的人還沒進來,姜以棠來不及思考更多,迅速把練習題塞進抽屜,凳子往前一推,伸手攬住程時北的某個部位,拽着他就蹲到桌子後面。
旁邊剛好有一個承重的柱子,要是門外的人不走進來,就發現不了柱子和桌子後面藏了兩個人。
門外沒聲音了。
姜以棠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她轉頭看向旁邊的程時北。
程時北莫名其妙被姜以棠這麼一通拽下來,還沒回過神,就看見女孩的臉近在咫尺,突然轉過來,她的鼻梁從自己的臉頰擦過。
他能夠看到她忽閃忽閃的眼睛,亮亮的,像夜晚裡的星星。
程時北那一瞬間,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他想起許昊問的,他是不是喜歡姜以棠。
當時聽到這個問題的那一瞬間,程時北隻覺得荒唐。
他的反射弧從來沒有這麼長過,但好像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他好像是真的喜歡上姜以棠了。
但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程時北他自己也不知道。
做題時姜以棠取下眼鏡,把劉海也别了上去,所以一整張沒有任何遮擋的臉,以過近的距離出現在程時北面前。
她的臉蛋精緻小巧,皓齒明眸,深黑色的瞳孔卻閃爍不定,帶了幾分焦急和擔憂,定定地看向自己。眼尾微微上揚,仿佛春日初開的杏花,在清麗之中平添幾分攝人心魄的動人。
程時北這才注意到姜以棠的鼻梁上有一顆很小的黑痣,無端為她增添了一分生動。她的嘴唇很薄,他無端覺得,應該有着溢滿柔軟的溫度。
程時北的呼吸變重,喉間有些幹啞。
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程時北不動聲色地把視線從姜以棠臉上移開。
他起身。
剛才的這一切隻在短短的十多秒内發生,但程時北卻有一種恍惚感,像是做了一場無法言說的夢。
姜以棠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門口的人“咦”了一聲,“程哥你在學校啊,早知道我就不找值班老師拿鑰匙,跟着你過來了。”
“嗯,”程時北懶懶靠在後面的桌子上,“來上會兒自習。”
“哦哦,”講台上傳來腳步聲,明明也沒做什麼違反校規校訓的大事,姜以棠卻有些膽戰心驚,生怕被來人發現。
好在那人的腳步聲停在了前面一排。
“筆記本忘拿了,我來拿個筆記本。”
“先走了,程哥拜拜。”
随着教室前面的門被關上,教室終于又恢複了安靜。
程時北靠着桌子,低頭看她,眸中帶着說不出的意味。
“起來吧。”
姜以棠像做了虧心事一樣從桌子後面灰溜溜地站起來。
“不對,”她習慣性地慢半拍,“剛才那人說,‘跟着你過來’?”
“什麼叫跟着你過來?”
“字面意思。”
程時北從衣服口袋裡拿出鑰匙,在姜以棠面前晃了晃。
“這裡有很多儀器都是我舅舅資助的,我平時又比較自由,不知道什麼時候要來競賽室。”
“所以除了值班老師以外,我也有競賽教室的鑰匙。”
程時北挑了挑眉,“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給你造成了,我會去偷鑰匙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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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學校前,姜以棠去了趟洗手間。
腦海裡反複重現出剛才她自己拽着程時北蹲下的那一幕。
以及程時北在自己面前放大的,好看的五官。
姜以棠的心跳此時都還沒能恢複到正常,她感覺臉頰有些熱的發燙。
這時候,廁所裡忽然多了幾個人。
要知道,廁所可是高中生應該嚴防死守的地方。
因為這裡是傳播八卦最快,也最容易說漏嘴的地方,廁所的牆不透風,什麼都容易被别人聽到。
比如現在。
幾個女生手拉手進了洗手間,沒注意到最裡面的那一間有人,自顧自地聊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