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孫亮回單位值班,舒志遠本打算帶舒悅母女出去玩,突然接一通電話,改口說公司臨時有事,火急火燎地走了。
廚房裡,舒悅幫孫雯潔刷碗。
舒悅想起剛剛裙子上的香水味:“媽。”
孫雯潔瀝幹盤子的水:“怎麼了?”
“我試裙子的時候,聞見那上面有香水味。”
孫雯潔神色一變,僅一瞬,便恢複如常:“可能是售貨員身上的吧,你先别着急穿,媽先給你洗洗。”
“哦,好的。”
舒悅沖洗碗裡的泡沫,餘光瞄着孫雯潔。
那香水的味道真是售貨員的嗎?
媽媽反應淡定,難道是她想多了?
——
晚上臨睡前,舒悅收到嚴晴發的Q.Q消息:
嚴于律己:悅悅,告訴你一個壞壞的好消息。
舒悅打個問号發過去。
嚴于律己:下周我要去七中了,應該是你們班。
信息量太大,舒悅目瞪口呆,撥通嚴晴的語音通話。
“怎麼個情況?”
“唉,”電話裡嚴晴唉聲歎氣,“我的學籍不在實驗中學,今年這所學校不讓借讀了,所以,我就被發配回學籍本來應該在的地方,也就是七中。”
舒悅歎氣:“好可惜啊……”
實驗中學是省裡最拔尖的重點高中,師資力量和教學環境是一頂一的優秀,不是普高可以比的。
“沒什麼的,”嚴晴語調輕松,“不能當鳳尾,那我就争取當個龍頭,你等我奧,咱們好姐妹到時候一起雙龍戲珠!”
舒悅看向床頭櫃上的一摞書。
有些家長,總是習慣性的用一個框架就定義一個孩子的一輩子,小時候說話晚,會被身邊的長輩貼上“不聰明”的标簽;小學成績排名中等,家長們便認定他難以成才;中考失利,沒能考入省重點高中,那麼身邊的親人就會完全笃定這個孩子不會再有逆改命運的機會,隻能普通一世。
珍珠掉進泥裡,隻是暫時蒙了土不再發光,可是,有的人卻對珍珠本身的價值視而不見,固執己見地認為它已深入泥潭,與土疙瘩并無兩樣。
舒悅表面接受現實,可無人的深夜,她還是會懊悔報考不慎,責怪自己初中不夠努力,普高這兩個字就像綁在她身上的大石頭,每當她興緻沖沖地想努力前行時,這塊大石頭就會朝着反方向下墜,拖住她前進的腳步,讓她自我懷疑,陷入猶豫。
可嚴晴明明去過更好的高中,不得已回到普高尚且能如此樂觀向上,舒悅覺得,自己也無需在意那些定義她的言語。
一生很長,她不該迂回在曾經的失敗中,就算成不了珍珠,也要做泥土裡的野草,曆經風吹雨打,烈火焚燒,依然會在下一個春天裡瘋狂抽條生長,待冰雪消融後,繪出一片生機勃勃的綠意。
舒悅深吸一口氣,釋然地笑笑:
“等你,我們一起努力!”
——
開學的早自習,曾雅琴領着背白色書包的嚴晴走上講台。
嚴晴簡單做了兩句自我介紹,曾雅琴把她安排在靠牆最後一排的空位。
她回座位經過舒悅身邊,沖她wink一笑。
嚴晴早晚坐校車,中午挂寝,一上午的課結束,舒悅和嚴晴像初中一樣,挽着胳膊一起去食堂吃飯。
用完午餐,嚴晴攔住要回家的舒悅,抱着她的手臂撒嬌:“這麼久不見我,不想我嗎?反正你家裡也沒人,你去我寝室,咱們叙叙舊呗。”
舒悅倒是很想和嚴晴多帶一會兒,但考慮到嚴晴的室友,她問:“那會不會打擾到你寝室的人呀?”
“不會!”嚴晴拉起舒悅的手往女生寝室樓走,“我前天來送東西的時候看了,寝室算上我就倆人,而且她也說兩無聊的,讓我帶朋友過來。”
舒悅随着嚴晴的步伐走,好奇地問:“你那個室友是幾班的呀?”
嚴晴故弄玄虛:“稍後你就知道了。”
到寝室門外,嚴晴停下,打個響指:“接下來到揭秘時刻。”
說完,她推開大門:“當當當當!”
随着大門被緩緩打開,舒悅看到中央桌旁的凳子上,坐着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孩。
女孩在梳頭,聽到門口的動靜,扭頭看來。
嚴晴兩隻手在舒悅身邊比劃,興沖沖道:“戴雨絲!我帶好朋友過來啦!”
重逢曾經的初中同班同學,戴雨絲自然不勝欣喜,熱情地扯出凳子:“舒悅呀,快來坐快來坐,嚴晴沒來之前這屋裡就我自己,現在有了嚴晴,還有你,我終于不悶了!”
舒悅被嚴晴推着坐到戴雨絲身旁。
舒悅朝她微微一笑:“謝謝。”
嚴晴大方地拿出自己壓箱底的餅幹薯片,三個女孩邊吃邊聊,回憶初中往事,越聊越投機。
提及初中,嚴晴忍不住八卦,但又不好直說,旁敲側擊道:“你初中是不是有個喜歡的人呀?”
吃瓜乃人的天性也,更何況瓜主近在眼前,不吃就太暴殄天物了。
舒悅撕開一包薯片遞給戴雨絲:“我也有所耳聞。”
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戴雨絲并沒有遮遮掩掩,反而拍了下桌子,擺起說書先生的派頭:“這件事,你們且聽我細細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