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斜,透過明淨的窗戶灑進室内,照在黑闆上。
沈淮桉走上講台,一隻手拿着卷子,另一隻手拿起講台上的粉筆,寫下一串公式。
字體有型且鋒利,像他一樣,帶着棱角和鋒芒。
沈淮桉手放在黑闆上,半側着身,面對同學們:“我是用這個公式解的,具體解題步驟如下。”
話落音,沈淮桉邊寫思路講解,他站在光線裡,俊挺的五官一半處在陽光中,一半落在陰影,寫到中途,長粉筆斷掉一截,他擡手,把那塊斷的粉筆扔回講台。
曾雅琴抱着肩膀站在窗前,連連點頭贊許。
班級裡十分安靜,筆與紙摩擦的簌簌聲清晰可聽。
沈淮桉嗓音微低,但極具穿透力,能夠驅趕舒悅腦中的瞌睡蟲,她不像平時聽數學課時那樣犯困,而是雙目清明,仔細地盯着黑闆,手裡的筆飛速運行。
寫完最後一筆,舒悅單手托腮,盯着講台上沈淮桉。
他朗目星眸,在一方講台上揮斥方遒,自信又耀眼。
少年風姿綽約,宛如明朗的月,在這一刻擁有具象的體現。
沈淮桉講完最後一道題,下課鈴打響。
他回了自己的位置,曾雅琴又上台強調幾句作業和學習态度的事兒,提着包離開教室。
沈淮桉為趕時間,步驟在黑闆上的寫的簡潔,思維略有跳躍,舒悅有幾個點還是不太懂,她拿着筆和卷子穿過座位去找沈淮桉。
十班隻有靠牆和靠窗四排是雙人桌,中間三列是單人單桌。
沈淮桉坐在第三列的倒數第二排,舒悅到他跟前時,他正在裝書,前桌杜明煦背上書包,和沈淮桉揮手:“走了啊!”
沈淮桉揚揚下巴。
杜明煦向前一走,和舒悅撞個滿懷,兩人各後退一步。
舒悅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杜明煦掠過她身邊往前走:“沒事。”
聽見舒悅的聲音,沈淮桉擡起眼。
舒悅臉上保持誠懇微笑,雙手抱住卷子,模樣瞧着無比乖巧:“沈淮桉。”
沈淮桉拉上書包:“說。”
“我能不能借你的數學卷看看,有幾個點我沒跟上。”
沈淮桉從桌堂裡抽出卷子拍在桌上。
舒悅驚訝。
她以為憑她和沈淮桉搖搖欲墜的關系,沈淮桉不一定能借她,她心裡提前腹诽一籮筐的好話,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舒悅拿過卷子,笑的眼睛彎彎:“謝謝你沈淮桉!”
沈淮桉站起來,把書包往身後一甩,單肩背着,忽然問她:“你考多少分?”
舒悅笑容凝固:“就……反正不用抄卷子。”
沈淮桉:“及格了?”
“49。”
“……”
沈淮桉頓了頓:“有看不懂的地方發Q.Q問我。”
此時沈淮桉的形象在舒悅心裡忽然變得高大偉岸:“好,謝謝,麻煩你啦。”
“謝就不必了,”沈淮桉同情地看着舒悅,“以你現在的智商,我寫的你不一定能看懂。”
舒悅:“……”
——
回到家,舒悅做完其他科目的作業,掏出摸底考的卷子複盤錯題。
孫雯潔端着一杯牛奶進來,溫柔地摸摸舒悅的頭發。
舒悅看看卷子,又擡頭,小心翼翼地觀察孫雯潔的神情。
曾雅琴在家長群發了月考的成績單,孫雯潔應該早知道她考49分的事情,舒悅一直忐忑地等待孫雯潔的批評,但孫雯潔卻遲遲沒表态。
孫雯潔:“在反思錯題?”
舒悅點頭。
孫雯潔看着桌上另一張一模一樣的卷子:“這是誰的?”
舒悅:“這是我們同學的,他是這次摸底考最高分,後三道難題老師安排他講的,我有幾個地方不懂,所以把他卷子借來看看。”
孫雯潔點頭:“那你多和這位同學溝通溝通,你數學一直不好,多花心思在數學上,知道了嗎?”
“嗯嗯。”
說完,孫雯潔放下牛奶走出卧室。
舒悅長長舒一口氣。
孫雯潔是一個恩威并施的母親,平時看着沒有脾氣,可如果她屢教不改,那她便會露出嚴厲的一面。
舒悅握着筆認真地改卷子。
她不是沒用心學,每次上數學課一眼不眨地盯着黑闆和老師,可她還是像聽天書一般,兩眼摸黑,她嘗試過課下孜孜不倦地去辦公室詢問曾雅琴,曾雅琴也耐心解答她的問題,她聽的一知半解,曾雅琴問她是否理解時,她不好意思再問,隻得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可今天下午,她奇迹地發現,她能跟得上沈淮桉的思路,聽得懂他講題。
舒悅撫摸沈淮桉的卷子。
上次她見過沈淮桉的筆記,簡潔,條理清晰,如果能把他的筆記借來自學,拿下基礎知識肯定不在話下。
舒悅拉開抽屜,拿出手機點開Q.Q中她和沈淮桉的聊天框。
沈淮桉的頭像上,粉色的蝴蝶結貓耳朵軟乎乎地動來動去。
舒悅斟酌良久,打出一行字,又删,又打,最後放棄。
求人借東西還是當面說比較有誠意。
舒悅退出聊天界面,決定明天見面和沈淮桉講。
她返回主頁,看見頁面上置頂的聯系人嚴晴頭像圍繞半圈小藍花。
舒悅記得昨天嚴晴的的頭像裝扮是一隻小熊。
原來頭像裝扮在會員期内是可以換的。
她立馬發消息給沈淮桉:
在嗎?
沈淮桉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