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的那個瞬間,瞿期反而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他不用再提心吊膽給自己洗腦了。
他就是喜歡,就是單純地喜歡一個人而已。
男生又怎麼了?
從前兩天去墓園時,應知寒問的那句話就能看出來,他肯定不知道雲敬和童樂宜的關系。
所以我有什麼好怕的?瞿期心道,應知寒和他的思維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更何況喜歡是他自己的事,隻要他藏好,就不會有人知道的。
沒錯,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即便是另一位當事人。
公交的速度緩緩降下來,瞿期肩膀被輕拍兩下,耳邊的聲音低低道:“要下車了。”
他睜開眼,沒什麼負擔地笑了一下說:“我算是知道了,上學的公交車上才是最好睡的,這麼一會兒我都差點睡熟。”
應知寒起身往後門走,聞言“嗯”了一聲:“你每天花兩三塊,夜裡也在公交上睡。”
“那可不行,我舍不得我溫暖的被窩。”瞿期輕推了一下他的背說,“你走前面,我躲會兒風。”
進了教室,書本試卷往眼前一塞,腦子裡那些隐秘的情愫就被壓下去了不少。他還是一門心思地做題、複習、像往常那樣跟應知寒開開玩笑。
然而喜歡這種東西,即便捂住五官,也總有千百種方式流淌出來。
這些快要溢出來的喜歡,就像是被他拆分成一塊一塊的,裝進餘下的那些肢體裡。
于是這兩天裡,他變得像這個年紀的男生那樣,會借着打鬧聊笑的由頭,離喜歡的人近一些。
會在寫字的時候,手肘無知無覺地往那邊延伸一些,在桌面交界線處碰到對方的衣服布料後,再若無其事收回來。隻是過不了多久又會重新碰上,有時刻意,有時無意。
再比如現在,正值語文課,還剩兩三分鐘下課,瞿期翻完了半本雜志。他轉頭一看,應知寒腿上也搭着一本書,寫題的間隙會低頭晃幾眼,不知道是訂正還是在看知識點。
于是他心思一動,左手撐頭聽着老師講題,右手放到桌面以下,伸出手蓋在了對方的書上。
應知寒寫着寫着,斜靠在腿上的書忽然被什麼壓了一下,他一低頭,就看到一個瘦白修長的巴掌。
他略微疑惑地轉頭:“怎麼了?”
“語文課不聽老師講,在那兒寫物理題,”瞿期直視前方,十分讨打地說,“我要揭發你。”
“……”應知寒無語片刻說,“怎麼不說你自己看了半節課的課外書。”
他說完把筆調了個頭,用尾端想把這個搗亂的巴掌撥開。
瞿期不為所動:“那我不是還聽了大半節課麼,相比之下,還是你的罪行比我嚴重一些。”
他一邊洋洋得意地狡辯着,手掌一邊動起來,不僅把筆推開,還跟搗亂的貓似的,把書當做貓抓闆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