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輕響,應知寒盯着這個巴掌看了片刻,左手從桌面上拿下來,圈住他的手腕按進了自己桌肚裡。
瞿期的手一下被他這麼固定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叮鈴鈴一聲,下課鈴響了。
語文周老師不怎麼拖堂,鈴一響走得比學生還快。李恣拎着一張卷子呼啦轉過來,剛想問什麼,就一下止住了話頭。
怎麼說呢……怪,很怪。
他這位發小的表情,說是春風拂面吧,又笑得有點兒僵硬,說笑得僵硬吧,又有種肉眼可見的眉開眼笑。
硬要形容的話,就很像春風拂面的時候,剛拂到一半,就被這兩天的北風扇了一巴掌。
李恣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嘶”了一聲。
“嘶什麼嘶,你在這兒吐信子呢?”瞿期沒好氣問,“想說什麼?”
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應知寒固定他手腕的那隻手還沒松開,瞿期也就沒法把自己的手拿回來。
李恣沒第一時間問題目,而是打探似的問:“诶我問個問題,偷偷跟哥們說說,最近是不是有哪個姑娘跟你相親相愛了?”
瞿期身形一僵,幹巴巴地反駁道:“瞎說八道什麼呢你,從哪得出來的結論。”
“裝,你再裝,咱們這種關系你還跟我藏着掖着麼,”李恣指了指隔壁斜前方的位置,小聲說,“你看他們倆,你剛剛有一瞬間的表情就跟他倆一樣一樣的,你還說不是談戀愛了?”
瞿期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隔壁那個組靠過道的位置有一個男生,他站在另一個女生的桌前,他們俨然就是上次唱歌時,被大家用歌詞調侃的那對小情侶。
李恣的本意是讓他看表情,可瞿期的視線下移,目光卻落到了他們在桌面下牽着的手上。
他右手手腕上的那抹觸感像是被按下開關,順着手臂的皮膚爬上來,在他心髒上撓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瞿期下意識看了一眼應知寒,幾秒後又陡然回過神來。
是啊,他在幹什麼呢?
他口口聲聲說,隻要自己藏好就不會有人知道,可是這兩天,他借着那點無法見光的心思,又是磕磕碰碰又是逗人玩的,連李恣這個神經極度大條的都看出來了不對勁。
萬一應知寒也看出來怎麼辦?
萬一應知寒知道了,會怎麼看待他,會覺得他是在騷擾?是惡心?還是恨不得絕交?
瞿期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像被油滴濺到似的,倏然把手從對方的桌肚裡抽出來,強裝鎮定地放回自己桌上。
手心的觸感一空,應知寒怔愣了一瞬,他無意識地蜷曲了一下手指,片刻後也把手擡起來,放到了桌上。
下一刻,他聽到瞿期冷硬地對李恣說:“你想多了,我沒喜歡誰,也沒誰喜歡我,再說我現在也沒有要談戀愛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