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飯的時候,他還有一道題不太拿得準,班上能和他複習進度差不多的,基本也就隻有應知寒。
于是他蜷在椅子上思考了會兒,點開了那位男朋友的對話框。
-醒醒好吧:[圖片]
-醒醒好吧:你複習到這兒沒?
-醒醒好吧:這道題有沒有更簡便一些的方法?
過了幾分鐘,應知寒的消息回過來了。
-Y:有,比答案上的簡單
-醒醒好吧:怎麼解的?
-Y:要畫圖,你去我房間翻,放在飄窗上的
-醒醒好吧:行,鎖門沒?
-Y:沒鎖
瞿期從椅子上下來,趿拉着拖鞋走到對面的門口。
在應知寒剛住過來的時候,他給配了一把卧室鑰匙,讓對方可以把門鎖上。但每次晚上回來,在走廊道别時,應知寒都沒有拿鑰匙的動作,直接扭開門就進去了。
對人類而言,大概隻有在對環境感到信任時才會不鎖門。這個認知讓瞿期心情很好,他盯着門把手看了兩秒,然後擰開走了進去。
他對應知寒的房間已經很熟悉了,整體裝潢和配色都很冷淡,沒什麼多餘的色彩。
瞿期徑直走到飄窗,一眼就看到放在最上面的練習冊,他拿了練習冊準備出門,路過床尾時,目光一瞥,瞥到一側枕頭上有個東西。
他腳步停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往那邊走去。
在他之前“借宿”時睡的那一側,上次抓的小貓玩偶躺在枕頭底端,它的腦袋以下被鋪得整整齊齊的被子蓋住,看起來就像是在安靜地睡覺。
瞿期盯着這個畫面怔了一會兒,然後一下無聲地笑起來。
比一本正經敲“男朋友”更新奇的,是一本正經給小貓玩偶枕枕頭和蓋被子。
對話框裡,應知寒問他找到練習冊沒,他沒立刻回答,反而當即拍了這一幕給他發過去。
-醒醒好吧:什麼意思?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一面呢?
-Y:……
應知寒大概也沒想起來這件事,發完省略号就開始裝死,偏偏有人不依不饒。
瞿期重新拍了張好看一點的,然後删了前面一張,拿着練習冊回了自己房間。
過了不到一分鐘,應知寒收到兩條消息。
第一條說拿到練習冊了,而第二條則是一張照片。
圖片裡,和他同款不同色的枕頭上,也枕了一隻小貓,被子同樣蓋到了下巴,兩張圖要是拼在一起,俨然就跟一對似的。
看到這張照片時,應知寒擡了擡唇角,恰好被老太太看到,問了一句:“小知,在跟誰聊天呢?”
應知寒張了張口,本來想說“瞿期”,但老太太記性不好,上次又一口一個小期地叫着,不确定能不能想起來大名。
于是他話到嘴邊,又換了一下,回答道:“上次來的那個……小期。”
“哦哦哦我記得他,最近怎麼都不來玩了,我還挺喜歡那個孩子的。”
應知寒垂眸看着對話框,說:“那我問問。”
對于這個問題,瞿期覺得自己因為喜歡應知寒,大概不适合再去,誰知現在直接轉正成男朋友了,就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他一臉凝重地想了好一會兒,然後選擇向男朋友尋求解決辦法。
-醒醒好吧:你說,如果我去了的話,外婆會不會察覺什麼?
-Y:不好說
-Y:如果你大聲嚷嚷的話
-醒醒好吧:我智商是負的麼?難不成在外婆面前說:我是應知寒的男朋友
-Y:那應該就不會察覺
-醒醒好吧:真的麼?
-Y:嗯
-醒醒好吧:行,那就周末吧,出了事你個子高,你頂着
-Y:可以
看着這條一闆一眼的回複,瞿期覺得有點好笑,但好笑之餘,又泛起一些過往模糊的記憶。
于是動動手指,多敲了一句過去:開玩笑的,怎麼可能真讓你一個人頂。
聊完之後,他放下手機,打開應知寒的練習冊看了起來,對方的進度的确和他差不多,隻不過比他稍微嚣張一些。
對于那些能一眼看出來答案的題目,瞿期好歹還往上填一填,然而應知寒幾乎都空着,隻做那些他認為有必要做的題。
于是晃眼一看過去,練習冊上都沒幾道是做了的。
也就老師不收這本習題,才能讓他這麼肆無忌憚地耍帥。
瞿期對照着這個思路,弄完了這道題,又找了些同類型的來鞏固,等到把鞏固的題也做完,居然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
吃了晚飯沒幾分鐘,他手機輕震了一下,再次收到來自男朋友的報備。
-Y:出門了
-醒醒好吧:行,路上慢點
-Y:好
瞿期在樓下坐着看了會兒電視,然後回自己房間,挑了部時長一個多小時的電影來看。
電影是黑色幽默的類型,構圖和色調都很不錯,以至于感覺還沒欣賞多久就看完了。
片尾字幕出來之後,他退出軟件,穿上鞋,忽然去打開了房門,做賊似的往下看了一眼。
這個點客廳的燈關了,但黃阿姨房間的燈還亮着,看起來估計還沒睡。
瞿期蹑手蹑腳走到樓下玄關,然後開了一盞非常微弱的玄關燈。
他靠在玄關櫃子上,又刷起了手機,沒過多久,門鎖傳來一聲輕響。
應知寒推門進來,顯然沒想到這裡站了個人,疑惑道:“大晚上站這幹嘛?”
瞿期低低地噓了一聲,輕眨了一下眼睛,壓低聲音說:“迎接你,盡一下自己作為男朋友的職責。”
應知寒略顯意外地擡了一下眉尖,然後下意識朝黃阿姨的房間看了一眼又收回來。
整個客廳陷在一片黑暗中,隻有這裡有極微弱的光,在這樣昏黃又沉默的環境下,很容易讓人生出一種暧昧感。
瞿期半倚着玄關櫃,看到應知寒的目光往他鼻尖下掃了一眼,幾秒後,輕捏着他的下颌靠了過來。
和器材室裡那個吻不同,玄關的燈光雖然很暗,卻能把眼前的人看得很清晰。
有時候越是看不見,就越讓人無所畏懼,而此刻光線落在身上,反倒讓人生出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膽怯。
以至于他們剛開始吻得很輕,像是帶着些試探,隔了一會兒才慢慢親昵和親密起來。
分開後,呼吸依然極近地交錯在一起,應知寒停了幾秒,又在他唇角碰了一下,這才徹底站直身子。
換完了鞋,瞿期跟在他旁邊關燈上樓,最後一盞燈關閉時,他腦子裡冒出來一個确定的念頭:應知寒的嘴唇确實挺軟的。
然而嘴唇很軟的當事人并不知道他的想法。
應知寒剛洗漱完出來,還沒整理東西,就看到自己房門人被打開。
瞿期穿着睡衣站在門口,左手拿着練習冊,右手握着那隻小貓玩偶,讓人看不出來他想幹什麼。
“怎麼了?”應知寒問了一句,“要問題?”
“不是,”瞿期關了門進來,把練習冊給他放到桌上,然後掀開一角被子,說,“來找男朋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