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台采礦機沒有編号?”當然沒有了,因為這就是舊款。劉詠雖然心裡知道,但他顯然不能這麼說,他還有辯解的餘地,“會不會實在爆炸中飛出去了?芯片不在這裡?”
“好吧,看來你沒能明白。”林非焰歎了口氣,指節輕輕敲擊在那塊機身上。
劉詠無意識的腳步後挪。
“巧合的是,這裡,就是芯片的植入位置,很幸運,它沒有被炸飛,應該不需要我拆開給你看吧?”
“那可能是我認錯了,他們駕駛的就是舊款。”
“兩個操作了舊款采礦機十幾年的工人,因為操作失誤導緻了采礦機的自爆?劉先生,回答問題的時候,你真的有在思考嗎?”
極度的緊張讓劉詠感受不到自己聲音的顫抖;“但這也不是……”
“噓。”
林非焰将食指抵在唇邊,示意他噤聲:“兩個月前,我意外在黑市上發現了帶着這種芯片的采礦機,它最後以一百八十萬的價格賣給了某家小型工廠,我查了一下,那家公司的注冊人,姓劉。”
劉詠的瞳孔在林非焰的話音中縮小,這是恐懼的表現。
林非焰摸了摸下巴:“讓我想想,炸掉一台被疊代掉的舊款采礦機,将它謊稱為新款,這樣,從賬上劃去的這台真正的新款就成為了無人知曉的幽靈采礦機,再暗中将它售出——隻是,你又何必要真的搞出人命?為了顯得真實嗎?”
倉庫外來往的工人不敢過多的向這裡投來視線,他們聽不到林非焰正在說什麼,隻能看到往日裡威風凜凜的劉詠,在另一個人手下卑躬屈膝的模樣。
一報還一報。
“劉先生,你這樣做了多少次了?”
“我……沒有……”他像是隻能說出這幾個字,來來回回的重複着。
“啊,是的,我相信你。你沒有将它售出,隻是把它從左手口袋轉移到了右手口袋裡。”林非焰順從的點頭,“不過我現在想知道的是——協助你做這些的人,都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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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似乎停了。
林非焰從金時集團裡走出來,銀色飛行器正在距離他十多米的地方等待着。
一直站在原地一步未動的名叫度塵的男人快步迎上前,從他手裡接過收起的傘,又替他打開飛行器後座艙門。
“走吧。”
見度塵也坐回了駕駛座,林非焰這樣吩咐道。
度塵低頭剛要啟動飛行器,一道身影忽然從側方沖了出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彙報了情況。
“先生,有人攔在飛行器前面,要直接升空嗎?”
隔着一面玻璃,身形單薄的金發少年正張開雙臂擋在前方。他似乎不知道這種方式根本是攔不住飛行器的,也可能他知道,隻是固執以這種形式站在那裡,賭上他最微弱的希望。
……
賽因靠坐在牆邊,溫暖短暫的眷顧了他,又很快抽身離去了。覆在他身前的陰影轉瞬即逝,刺眼的燈光再次照在他身上。
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某個舞台上的演員,聚光燈打下來的時候,他卻忘記了自己的台詞,搞砸了整場演出,周圍傳來的聲音都是對他的指責。
“林……少爺……”
他聽到旁邊有人在念一個人的名字。
那個人是誰呢?是剛才的溫暖的主人嗎?
林,林氏,西禾林氏,少爺。
時間的流逝似乎變得極其緩慢,慢到他等了很久,也沒有看到那個身影再出現。慢到他再次感到強烈的暖意,像坐在篝火旁,全身都漫上陽光。
恍惚間,他看到太陽從洞開的深淵中出現,就要隐沒到雲層裡去。
不。
不要走。
……
回過神來,賽因已經站在将要起航的飛行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