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休息的時候,管家來詢問他昨天帶回來的人要怎麼處理,林非焰才想起客房還有一個賽因。
他過去敲了門,賽因看起來已經恢複了。
“你醒了。”
少年連忙從床上下來,耳朵漫上些绯紅,拿起邊上的水杯喝了兩口,又清了清嗓子,才說出話來:“謝謝你,林少爺。”
林非焰沒接這聲謝:“這些都不是免費的。”
他關上房門,把跟來的度塵留在門外,又像是嫌棄少年此時的狼狽,站在門口沒有靠近。
“賽因。”
林非焰念出少年的名字,确保少年的注意力完全在他這邊,才繼續說道:“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向我支付路費、治療費及住宿費,然後離開這裡。”
賽因睜大了眼睛,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林非焰的聲音再次響起,那薄唇開開合合,像是惡魔的低語:“或者,向我支付路費、治療費及住宿費後,完成昨天的交易,做我的狗。”
“我選第二種。”
賽因斬釘截鐵地回答,甚至沒來得及在意林非焰的用詞,生怕眼前的青年會突然收回前言。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明明前一種選擇更好吧,可他一想到自己要一個人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家裡去,再也見不到林非焰,就會有一種窒息般的恐懼湧上心頭。
而在這個時候,他甚至還不知道林非焰的名字。他隻是看着眼前的青年愉悅的笑起來,沒意識到自己跟随着青年彎起了嘴角。
“你做了正确的選擇呢。”林非焰說,“那麼,你就是我的狗了,現在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自己從衣櫃裡拿。當然,這個也要付錢哦。”
賽因順從的點頭:“好的,主人。”
“……”
林非焰臉上的笑意有些許凝固。
賽因似乎不覺得自己的稱呼有任何問題,已經跑去衣櫃那拿衣服了。
林非焰摩挲了一下食指。喊他“少爺”、“先生”的人常有,喊“主人”的還是第一個。他感到一絲怪異的羞恥,大概是上輩子殘留的潛意識在作怪。
算了。說不定再多聽幾次就習慣了,他還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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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因收拾好自己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林非焰正在陽台的躺椅上吃水果。一些賽因叫不出名字的果子被切成精緻的小塊擺在果盤上,盤邊擱着個銀質水果叉。
他一路小跑過去,又輕輕叫了聲:“主人。”
正站在一邊給林非焰喂食的度塵朝他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賽因衣品還不錯,他沒有拿衣櫃裡那些不适合他年齡的西裝制服,而是穿了件普通的白T恤,搭了個藍色機能風連帽夾克,像極了某個幻想中從教室外路過的異國少年。
林非焰擡手擋了下略有些晃眼的陽光,他身上寬松的深灰色毛衣在陽光下閃耀着寶石般的細膩光澤。度塵立刻側過身,隔開直射在他身上的紫外線,一邊用終端調整了陽台窗戶的透光性。
賽因暗自觀察着度塵的動作,不敢把視線放在那灼人的溫度上。
一室靜谧。
直到某人肚子裡傳出不甘寂寞的鳴響。
“咕——。”
賽因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頭,耳朵又紅了。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再加上生病消耗的能量,他早該感到餓了。隻是剛才有更緊迫的心情抑制了這種饑餓,導緻現在稍一放松,饑餓感就從胃部更強烈的返了上來。
林非焰從躺椅上坐起來,正對着賽因又吃了一塊從安陸星運過來的鳳麟果,感受着清甜的汁水從齒尖迸發,沁入心脾,才慢悠悠的開口:“懂事的小狗要學會自己尋找食物哦,能不勞而獲的隻有我~”
賽因認真的點了點頭,聲音清冽:“好的,主人,那我就出門了。”
好無趣的反應。林非焰撇了撇嘴。
賽因轉頭就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回過身來:“我還可以回來這裡住嗎?給住宿費的話。”
“不可以。我不喜歡太黏人的小狗,更不喜歡沒用的。”
賽因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落寞,但他很快調整了過來:“我會努力變有用的。”
他上前兩步,在林非焰的默許下用自己的終端碰了碰他的,這就算是交換了聯系方式。然後他将右手置于胸前,左手背在身後,以這個十五歲平民少年所能想出的最高禮節向林非焰躬身行禮。
在林非焰平靜的目光裡,賽因帶着最後一分留戀,離開了浸沒于陽光中的林氏主宅。
林非焰躺回躺椅上,窗外有飛鳥落上陽台邊緣,又因為立足之地太過狹小很快飛走了。他百無聊賴地拉過度塵骨節分明的右手把玩,度塵微微彎下腰,好讓林非焰毫不費力的碰到自己的手。
“你猜,離開這裡之後,他會去做什麼?”
“我不知道,先生。不管他做什麼,隻要對您有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