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主宅。
早上八九點的樣子,籠罩在東城區的照明系統已經進入休眠狀态,恒星的光落在大地上,在短短幾十分鐘内将氣溫提升了近20度。
西禾系作為一個常規的單恒星星系,晝夜向來穩定且分明,當被窗簾過濾後的柔和陽光灑進卧室,親吻林非焰緊閉的眼皮的時候,他就知道,煩人的家夥要來了。
“起來吃早飯了,小焰。”
林非魚在門外敲了敲門,提高了聲音喚道。
林非焰在床上翻了個身,将被子蓋過頭頂裝死。
其實他也不是沒睡醒,隻是他向來喜歡看林非魚暴躁又無可奈何的表情。這種表情從來不會在他自己臉上出現,所以當它出現在另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上的時候,林非焰會有一種奇妙的新鮮感。
林非魚敲門的時候,度塵就站在門邊用一種看定早了還關不掉的鬧鐘的眼神看着他,接近兩米的身高即使放在一米八多點的林非魚旁邊也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不過林非魚并不理會,手裡動作不停。
他一直有點讨厭這個幾乎24小時守在林非焰身邊的保镖,也不知道怎麼有人能每天都不睡覺。他甚至懷疑過度塵其實是個仿生機器人,一度想從他身上找到充電口和關機鍵。
不過鑒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他就沒提出過讓度塵别跟着林非焰,隻是平時都當他不存在。
卧室裡沒傳出什麼動靜,林非魚也知道卧室裡的人慣用的把戲,便自己推門進去就要把人從被窩裡撈起來。
“起來吃了早飯再睡,快點,我還趕着去公司。”
“不起。”林非焰死死拽着被子,隻露出一雙略帶狡黠的眼睛,“你把早飯拿進來給我。”
隔着被子,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沉悶,命令式的語氣莫名讓人聽出點撒嬌的意味,睡得亂糟糟的頭發随着他偏頭的動作劃過臉頰,蓋住一隻眼睛。
林非魚将那縷頭發撥開,想捏他的臉最終卻隻是輕輕碰了碰:“幹嘛,不刷牙了?”
林非焰沒理,又重新閉上了眼睛。林非魚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深覺自己為這個家操碎了心。
房間安靜下來,林非焰閉着眼,差點真的又睡過去,直到舌尖突然嘗到一點甜味。
床邊陷下去一塊,林非魚探過身,用食指将清潔糖果抵入他口中。
“别吞,嚼了吐出來。”
他睜開眼,見林非魚的右手正攤在他臉側等待着,便用平生最慢的速度嚼起了軟糖。
林非魚的臉色從平靜到陰沉,恨不得自己伸手把糖從他嘴裡摳出來。
“快點!你故意的是不是?我一周能因為你遲到八回!”
度塵正端着餐盤等在後面,林非焰掃了他一眼::“你把早飯放這,等會我自己吃。”
林非焰咬牙切齒:“……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度塵上前一步,手穩得餐盤上那杯牛奶甚至沒蕩起波紋:“林先生,我來吧。我會督促先生吃完早飯的。”
林非魚看也不看他,冷聲:“我怎麼不記得我們家什麼時候多了個姓度的保姆?跟你有關系嗎就插話?不懂規矩回去學好了再來。”
“那你就隻好遲到了,哥。”林非焰從床上坐起來,吐掉嘴裡的清潔糖果,示意度塵把早飯放在床頭櫃上,“不過大家應該都習慣你遲到了,還以為那就是你正常的出勤時間呢。”
他伸腳踢了踢坐在床邊的林非魚,開始趕人:“讓讓,擋到我了。”
“行,那我走了。”林·忍氣吞聲版·非魚站起身,他估摸着林非焰應該會吃早飯了,便也不打算多等,又淡淡掃了度塵一眼,才轉身出去。
和每天需要去公司坐班的林非魚不同,林非焰大部分時間都由自己安排,或許是因為他身體相比正常人類要弱一點,父母格外寵愛他,家族的事他想參與就參與,不想參與就讓林非魚自個兒扛着。
林非魚從小被弟弟欺負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先生,林先生似乎對我有意見。”見林非魚徹底走了,度塵才出聲,語氣不像抱怨,倒像是彙報似的陳述,帶着不太明顯的困惑。
“嗯,你自找的。”
林非焰咬了口手裡的三明治,目光漫不經心的晃過去。
度塵正筆直的站着,雙手垂在身側。身上是他慣常穿的西裝三件套,純黑的領帶規整的打到最上方。
林非焰按下床頭的開關,窗簾随之拉開,燦目的晨光盈滿了整個房間,給背對窗戶坐着的他鑲了層金邊。
度塵束起了長至半腰的黑發,棕色的瞳孔在光下透出些暗紅。在這個角度下,林非焰要仰頭眯着眼睛才能在光下看清他的臉。
“我不喜歡你站着。”
光影變換間,度塵高大的身影靠過來,屈膝跪坐在林非焰面前,乖順地低下頭,隐隐露出他頸間泛着金屬光澤的項圈。
“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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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之後,林非焰也沒有睡回籠覺的意思,他下樓在客廳打了會兒全息遊戲,好讓家務機器人得以上樓打掃一下衛生。
他的父母這些天在出差,林家也不喜歡請傭人,大多用機器人代勞,這會兒在主宅的除了林非焰,也就是管家和廚子了。
哦,還有他的保镖度塵。不過林非焰一般不會把他單獨算作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