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時歌腳步後挪，面露嫌惡，斬釘截鐵地吐出一個字：“滾。”

“那你告訴我你要去哪，我去目的地找你說。”

宣傳部部長還在堅持。

人都是喜歡折中的，路時歌想象了一下在大禮堂被他圍追堵截的場景，就願意讓他上飛行器了。

“路上講完，講不完就憋着吧，反正到目的地之後别讓我再看見你。”

“得嘞！”

部長一溜煙沖上飛行器。

随着艙門關閉，飛行器勻速攀升，進入規定的航道。同一條航線上，肉眼可及的地方就有上百架飛行器正朝着同一個方向而去。

部長看了眼預設的目的地，“欸”了一聲：“路哥，你也是去聽那節公開課的？”

“算是吧。你這說法，一堂課而已，很出名嗎？”

“出名啊！怎麼不出名？那主講人可是昨天訓練室事件的主角！”部長激動地拍了拍窗戶，示意他看窗外密密麻麻的飛行器，“你信嗎，我敢說這裡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沖着那一堂課去的！”

路時歌正在翻飛行器上的冰箱，打算趁着這短暫的航程補充一下這幾天消耗的能量，根本沒心思看什麼窗外：“主角？那個第一人？退學了還能開講座？挺新鮮的。”

“你是認真的嗎？主角當然是林非焰！”部長恨不得扯着他的耳朵喊，“那兩人為誰打的架，主角當然就是誰！”

路時歌挖了挖耳朵：“所以呢？我也不認識你說的這個林非焰啊。還有你再喊這麼大聲我就把你從這裡扔下去。”

“天哪路哥，你斷網了？”

部長來不及理會他的威脅，搶過路時歌手裡剛才冰箱拿出來的瓶裝水，擰開就是“噸噸”兩口。

路時歌“啧”了一聲，還是沒跟他計較，自己重新拿了一瓶。

部長喝完水平靜多了，一張嘴很快又不平靜起來：“你之前不認識我還能理解，但這幾天他可是都要火出人聯了！首先，你應該知道那把9.2倍戰力差的太空模拟戰吧？”

“廢話。”

太空模拟戰不隻是指揮分院的畢業考核項目，其他分院的人對相關課程也有一定接觸，大多數情況下，由智腦随機生成的戰局，雙方戰力差最多也就三四倍。

而那把9.2倍戰力差的太空模拟戰，不光是學院裡的學生，就算是放到人聯也無人不曉。

9.2，并非胡亂臆想的數字，在這場戰局中，大到雙方的戰艦數目，小到每艘戰艦上搭載的武器，一切配置都是固定不變的，隻為完美重現人類和蟲族之間發生的第一場戰鬥。

那個時候，人類尚不知曉自身與蟲族的差距，不管蟲族對那場戰争抱持着怎樣的态度，至少人類幾乎全力以赴。

為了尋找某種可能性，人類複刻了那場戰局，将其存入星網，允許每一個人聯公民對其進行模拟推演。

遺憾的是，這9.2倍的差距宛如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至今從未有人成功跨越。

——“林非焰赢了。就在前天下午，以9.2倍的差距。”

“赢了？”路時歌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竟然真的……有人能赢？”

這麼經典的戰局路時歌也不是沒模拟過，自然知道其中的難度。

“是啊，他赢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一個入學沒一年的新生，現在有資格給我們所有人上課！”

不止如此。

不管這場勝利能否複制，至少在此時此刻，他會成為某種象征，奇迹、信标，抑或燈塔。

路時歌沒說話，部長就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講：“說真的，我一開始對他無感，也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願意捧着他，但是現在，讓我嫁給他我都願意！”

“你想得美。”路時歌反射性地回道。

“好吧，是我不配了。”部長聳了聳肩，“或許也就隻有你這種頂尖的天才才有資格了吧。”

“那倒也不必。雖然他是很優秀，不過我已經心有所屬——”

“看那裡！”

部長來不及八卦，臉緊緊貼在窗戶上，差點就想違反航道交通法開窗探頭出去，壓扁的秀麗五官在外側看來極為滑稽：“是林非焰！”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到達了指揮分院的大禮堂附近，烏泱泱的人群擠滿了大禮堂前寬闊的空地，光是看着都有種被擠到窒息的錯覺。

反常的是，如此擁擠的人群中卻有一圈清淨的空地，被灼熱的空氣小心地避開。空地中心的青年身姿颀長，閑庭信步般地向禮堂走去。

他被人群簇擁着，人群卻不願用靠近來亵渎他。光與風流淌在他的發梢與肩頭，讓他整個人都散發着瑩潤微光。

四月間，繁花盛放，绮麗的花雨從道路兩旁紛紛揚揚地飄散開，如今卻都淪為他的陪襯。

隻一眼，路時歌就确定了，那正是他的驚鴻一瞥。

“原來你就是……”

他低聲喃喃，擡手打開窗戶，鄭重道：“我必須收回前言。”

部長詫異地轉頭，眼睛卻還不舍得從林非焰身上移開，就以這種好似在認真傾聽的敷衍姿态問道：“什麼？”

“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