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分擔這份心痛。
他好想找個肩膀靠一靠,或者找個人傾訴一下子,電光石火之間,沐以風就這樣突然地,懸浮在他混亂腦海之中。
娘,沐以風,娘,沐以風。
二人交替,仿佛都是至親至愛,仿佛都是他今生所愛。
如果,沐以風在這裡就好了,或許,他和娘都不至于如此痛苦無解。
“明兒……”梅若蘭再喚,好似終于想起什麼似地,那一雙曾經傾城如今依舊好看無匹美眉,竟然不經意之間,不再聚攏!
霍啟明擡頭再擡頭,專注地望向母親。
一雙明眸之中,全是鼓勵和仁慈。
“明兒,娘想起來了,娘知道你還沒有媳婦,娘是想跟你說來着,明兒,你的趕緊找一房好媳婦,娘有好東西給你,不是,給你媳婦兒。”
!!!
梅若蘭憋了很久,一開口之間,竟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娘不提媳婦兒還罷,娘一提媳婦兒,霍啟明蓦地電光石火般地,想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沐以風。
沐以風,那個他人生偶遇之女孩,流年錦鏽時光匆匆,輾轉這麼多年,依舊是他從前的少年女孩。
他紅了臉。
柔情泛濫,掩不住的夢寐奢求。
“娘,眼下我還沒有媳婦子,但孩兒一定盡快完成這個大事。”霍啟明老老實實回應梅若蘭。
此刻梅若蘭是清醒的。
她眼睛清澈無比,像極了年輕時候的梅家大小姐,素顔皎白若雪若玉,精緻發髻一絲不亂,端莊又高貴地腰闆挺直坐在琴凳子上。
她笑,素顔上層層宅心仁厚。
她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從沒有。
“是嗎,是嗎,明明,娘告訴你,你找媳婦兒千萬别求什麼門當戶對,要找一個你看上的,對方也看上你喜歡你對你好的女孩兒,其他都是浮雲。”
梅若蘭唏噓着,一字一句告訴兒子。
這是她的感慨,也是她不願為外人道之心事。
娘說的沒錯。
霍啟明長這麼大,三觀一向極正,雖是一個超級高智商商界奇才,但十分忌諱唯利是圖。
“娘,我知道。我會找一個您滿意喜歡的女孩兒,做您兒媳婦子。”
霍啟明立體五官之上淡淡笑容,竭之不去。
隻是梅若蘭很快忘記這個話題,她秀眉微蹙,仿佛又突地想起了什麼似地。
她雙手反來覆去扣上又解開,在蒼白細腕上繞來繞去,表情有點焦躁。
她常常忘記。
霍啟明便耐着性子,柔和又專注地看向母親,期待她能想起來下一個話題。
畢竟母子也有半個多月未見面了,這半個多月母親莫不是又有什麼新動向要與他分享,他豈能錯過,豈可錯過。
他不想傷了母親心,一點都不想。
“哦哦!”梅若蘭仿佛終于想起一件事,口中發出低喟感歎,十指不沾陽春水纖纖細細張開,指了指書櫃底下。
“那兒是有什麼嗎?”霍啟明一臉好奇地問。
他必須配合母親這份孩子氣的突然心血來潮,裝作很認真樣子。
“那兒有娘給你們兄妹幾個準備的寶貝,娘想交待與你,娘怕萬一哪天娘突然離去,連給你們交待的機會都沒有。”梅若蘭說至此處時,略顯傷感,同時思維又極為清楚。
她思想時好時壞,記憶時而清醒無比,時而又略有錯亂。
此刻樣子溫和慈悲,安靜又美麗。
顯然,此刻母親梅若蘭是再正常不過一個人。
娘既然說了床底下有寶貝,自然就有,這個霍啟明竟然絲毫也不懷疑。
又或者說,就算是明知床底下什麼也沒有,他也甯願相信了母親,圓了母親這一份天真爛漫心事。
“娘,既然這樣,我來看看。”霍啟明說着,便往床底下走去,梅若蘭見之,慈靜柔和面部笑靥頓開,仿佛孩子一般竟然發出輕輕笑聲。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十年有餘,娘很少能這樣開心,也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話。
是娘放下了所負所怨,還是說,娘年歲漸長,也慢慢改變了?
又或者說都不是。
見母親梅若蘭這樣子笃定又興奮不已,霍啟明越發覺得,娘口中所說的寶貝定然是存在着,他便掀了床簾往下面看去。
床簾下面,赫然是一個朱紅色楠木箱子,目測足有一米長,寬至一半。
眼下這種楠木箱子極為少見,市場上更是有價無市。
樣式也極為古樸貴氣,很有年代感。
傳聞娘當年嫁入霍家,帶了潑天财富,莫不成這隻朱紅楠木箱子,也是外祖父家給娘的陪嫁?
在梅若蘭示意下,霍啟明便小心奕奕将箱子從床底下拖出來,然後輕輕提溜到母親跟前。
“娘,是不是這個箱子?”
梅若蘭興奮不已點頭,霍啟明便找塊毛巾揩了箱子上面浮塵,重新交與母親。
梅若蘭在箱子四周打量,終于鎖定一個暗紋密碼區間,右手五指在密碼區間輕輕劃過——
啪嗒!
随着一聲清脆無比叩擊聲,箱子刹然開啟!
随着箱蓋霸氣掀開,箱内萬物如驚魂一般,悉數直入霍啟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