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侯的臉上隐約有了怒氣:“你說什麼?”
白榆卻并不怕他,他的眼睛在這一刻亮極了:“我說,我永遠也不會背叛陛下,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背叛陛下。哪怕陛下不信任我,我這一生都認定了陛下。”
“我将永遠而絕對地對陛下忠誠。”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屋外,一身玄衣的滄溟腳步一頓。
那句‘我永遠也不會背叛陛下’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落入耳中,原本冰冷的一張臉在這一刻動容,深黑的眼瞳裡忽然有了柔光。
滄溟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以緻于讓他愣在原地,他隻覺得心髒一下子變得軟軟的、柔柔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隻感覺很奇妙,難以言喻——
似乎還很喜歡。
跟在滄溟身後的趙忠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了眼陛下的神色,在看到陛下微微上揚的弧度後他不禁在心裡暗暗松了口氣。
趙忠雖不明白陛下為何要突然來到此處,但陛下身上那股低沉得可怕的氣壓告訴他陛下的心情很不好。
他這一路都戰戰兢兢一句話也不敢說就怕一個不注意說錯話惹得陛下龍顔大怒。
現在陰霾散開,陛下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
趙忠在松口氣的同時又暗暗感歎這位白公子當真是個奇人也。
明明來之前陛下的臉色還陰沉得可怕,像結了一層冰,可在聽到白公子的話後陛下居然笑了。
短短一句話就能輕易改變陛下的心情,這世上恐怕也隻有他白榆能做到了。
房間裡,當滄溟靠近的那一刻南安侯就察覺到外面有人,他立刻擡手制止白榆繼續說話,同時眼神警惕地盯着大門。
白榆也順着他的視線疑惑地看向門口,半響,房門被人推開,滄溟一身寬袖常服赫然出現在二人眼前。
白榆被驚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現的滄溟。
一時間,他連行禮都忘記了,此刻滿腦子都是:卧槽,滄溟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行宮嗎?
或許是他臉上的震驚太過明顯,滄溟看他的時候黑眸中都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南安侯見到來人是滄溟時也是心下一驚,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白榆出賣了他,餘光立刻看向白榆,可卻看到白榆也是一臉驚訝。
南安侯心中頓時一沉,他又看向門外,依稀能看到外面站着無數喬裝打扮的暗衛,而自己的人不知何時早已不見蹤影。
南安侯的心已經沉入谷底,他的眼眸暗了暗,看來滄溟這次是有備而來。
他斂了神色恭敬上前行禮,白榆在看到南安侯行禮後這才反應過來他還沒行禮,正當他要跪下時滄溟卻開口制止了他,“不必多禮。”
滄溟這句話是對着白榆說的,可此時白榆的大腦還處于一片空白,聽到滄溟的話也沒反應過來照舊呆呆地跪下。
對此,滄溟的眼神中略顯無奈。
還是趙忠有眼色,他立刻就上前扶着白榆的胳膊:“白公子,陛下說讓您不用行禮了,您趕快起來罷。”
白榆懵懵然擡頭:“啊?”一擡頭就見趙忠滿臉堆笑地看着他,又見滄溟眸中好笑又無奈地看着他,白榆自覺尴尬,摸了摸鼻子趕緊起身。
白榆站起身後惴惴不安地等待滄溟質問,此時此刻他既有一種私下和南安侯見面被當場抓包的緊張和害怕,又有突然面對滄溟的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滄溟在門外聽到了多少,也不知道滄溟突然出現在這裡意味着什麼,他隻知道南安侯對滄溟來說是他最想除掉的權臣,而自己身為天子身邊的人卻瞞着他私下見了這位權臣。
這換做誰見了都會懷疑自己和南安侯相互勾結企圖謀害天子。
滄溟悠然走向主座,路過白榆身旁時側身看了他一眼,卻見對方一副明顯心神慌亂的模樣,當即便明白他心中所擔憂何事。
天子腳步停頓,剛想開口打消白榆心中的擔憂時卻見對方眼睫明顯輕顫了一下,像弱小又美麗的蝴蝶羽翼,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滄溟眸光一轉,快要到嘴邊的話又生生收回去了。
入座後又特看了一眼已經絕望到快要碎了的白榆,唇角微微上揚,眼裡的笑意毫不掩飾,若此刻白榆肯擡頭看一眼滄溟,便也不會這麼絕望了。
白榆旁邊,沒有得到滄溟命令的南安侯還保持着方才跪地行禮的姿勢。
滄溟的目光好半天才重新落回南安侯身上,他聲音淡淡:“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