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暈目眩，僅憑本能在抵擋——他簡直不讓人脫身。在那種無情的攻擊之下人隻有兩個選擇：擋下或者死掉，沒有逃脫——最恐怖的是，那種攻擊密度完全在他的掌握之内，正好卡在臨界值附近。他在從容地跳舞，我在狼狽地亂竄。

【RR：0.87】

“我不行了！”我重申，他卻充耳不聞，訓練機甲的刃尖向我逼來，我不扛下就隻能受傷，我劇烈地喘息着，作戰服浸滿汗水，我擡起手、顫顫巍巍地擋下這一擊。

“你得行，”傑拉德在旁邊悠悠道：“風鈴想要你去和他一起參賽。”

可我真不行啊！

我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結果他像是把通訊頻道關掉了一般。簡直暴君。可我是個擺爛了這麼久的人，我不是他想象中的天才，我和他不一樣，你不能因為我報了機甲高等理論選修課就擅自認為我也能擅長體能課。壓根沒這個道理。

差距徹底擺在我面前，我的手徹底脫力，在他的刃尖下癱倒在地。

【RR：FAILED】

“這世界上沒有做不到之說，”他收回了機械刀，把汗透的我撈出機甲，神情不解，因為運動而略帶紅，“隻有你不想做。你不想？”

好一個沒有做不到之說！可我就是不行啊？到底為什麼說我行啊！我憑什麼一定要行啊？我嘗試咽口水說話，卻渾身痙攣，一口氣沒喘上來——

耳鳴放到最大，那一瞬間蓋過了世界上的一切。

我進了（熟悉的、親愛的）醫務室。

——

醒來時，看光線是日落時分，一切都朦胧無比，傑拉德在旁邊等着，原本無聊懶散玩校服扣子的他露出驚喜的表情，說：“醒了？好耶！”

我：“……那誰……”

傑拉德：“學生會又有事，校長找他，他先走了，讓我在這兒守着。我先給他發條信息。”

我：“讓他找個别人參賽吧，找我不是自尋死路麼。我體能課成績從十四歲到現在，隻有上次進了年級前50%。”

人就是這樣矛盾的東西。我可以說自己是廢物，但這個形容詞不能出現在别人嘴裡。我可以覺得自己潛力無窮，但不能由别的什麼人來推着我往前走。我親爹親媽都不管我，你還管教上我了？

傑拉德：“好诶。他也真是的，他跟我打也差不多是用那個水平了，他應該是想逼出你的潛力。都是為了……”

“小魚！”諾阿突然跑進來，傑拉德告訴我他聯系了我室友。一看到諾阿，我突然委屈就上來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都賴我情緒上臉吧，我的眼淚就下來了：“可我沒有潛力可以逼啊。”

“哎！怎麼了？怎麼了！”諾阿手忙腳亂地，跪到床邊檢查我，又去拽傑拉德，憤怒得頭發都要豎起來。

傑拉德：“……我是無辜的……”他迅速地溜走了。

我也就激動那一下，哭哭哭有什麼好哭的，很快就平靜下來了。諾阿握着我的手，說大兒子啊媽媽對不起你……

他成功把我逗笑了。接着他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說我被人打哭了。他說你到底有沒有點出息，你不是立志當全第一軍校最帥的小廢物麼？

我隻想當小廢物。這沒有任何錯。

傑拉德回去一定事無巨細地把事情告訴了陸風臨。我壓根不愛哭，這件事很容易讓對方斷章取義。但其實也沒什麼澄清的必要。

他沒有再心血來潮給我補習。

剩的幾天我們專心隻談戀愛。

我不站在他身邊，我站在他身後、對面。有時候對食堂的飯菜評頭論足，有時候探讨一下作業題。他總是什麼都會啊。

無論我們在哪兒，總有探究的好奇的目光跟随。這就是主角攻頂流的魅力！

我們談戀愛，我不主動找他，我總是空閑，他總是忙着。

有時候你不需要愛。

關于進一步接觸？呃，沒有。文鄒鄒地說，我們沒有用象征着欲-望的嘴唇觸碰過對方。其實說白了就是沒到那個地步。

一幫十幾歲的青年，你能指望我們的腦子裡除了性之外還能有什麼，就算是第一軍校也同樣不例外，每幾年都會有AO搞出孩子然後被雙雙退學的事兒。不過已經很少了，軍校的性壓抑還是比較嚴重的，你看愛情動作片都得躲着點室友，哪裡給小情侶上壘的空間。

扯遠了……總之我不談這方面東西不是因為我是什麼禁欲的文藝B，是确實沒到那個份上。我總覺得我應該思想挺開放的，不僅有時候會把slot看成slut，還經常幻想自己要是去了那種可以亂搞的寄宿學校說不定也早告别童貞了。所以就平常心看待性這種東西嘛，我們别把它當作什麼洪水猛獸。

但我很少在宿舍裡和諾阿提到這一點。對于他來說，性有關的話題的确是一種洪水猛獸。作為他最好的朋友，當我曾經無意之間開了一點擦邊的笑話的時候，我發現他如同苦行僧一般露出了緊繃的表情，臉漲得通紅，搞得15歲的我再也沒跟他開過類似的玩笑。他跟我說喜歡上白翎，我想也隻是柏拉圖那種聖潔的喜歡吧。

但總之人都有人的看法，我嘗試過作為朋友去探尋背後的原因——是的，很早很早之前弗洛伊德教會我們的。我問了他家裡的情況。他也擺出了類似的閉口不談的态度。我隻知道他有一個Omega母親和Beta父親，然後家境好得不突出。家裡對他的學習有很大期望，本來是想讓他去隔壁星月理工的——然後呢？我問。為什麼來到這所全日制軍（jian）校（yu）？

他沒說下去。

諾阿似乎把他所有的欲-望都投入在了學習上，一心一意。他作為朋友是沉默而靠譜的，作為舍友也優點明顯——不打呼噜外加比較愛幹淨，我反正知道自己總可以指望上他。所以我作為朋友也無意非要改變他。

我隻是樂觀地想着，就算戀情會逝去，但是還有朋友是在身邊陪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