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我們談戀愛時，我們之間沒有什麼能稱得上是感情基礎的東西，我不能夠相信他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不能夠相信我們的未來。畢竟還有什麼什麼小說，什麼系統，這麼多玄幻的事兒……都什麼和什麼啊！總之我沒準備好和一個符号化的、傳說中的陸風臨去談戀愛，更别提交付我的真心了。

但現在看看這短短半個多月裡發生了什麼吧。

這隻是一種遊戲？還是一種稍縱即逝的錯覺？我的心裡盛滿了疑問，我感覺我離他離得很遠。但是早些時候他也向我說了或許沒有第三個人會知道的黑暗面。他也從來沒有吻過一個已經和他分手的人。

他在太空中漂浮着牽住我。他和我在赤紅的沙漠的火堆旁跳舞，拉小提琴的甚至斷了一根弦。他在雨林深處的陌生地方守夜。他喊我的名字。

現在我們在接吻，他送過來的花被夾在我們中間，花瓣都被擠掉了幾片。他舔着我的嘴唇。我的大腦比夜色都要渾濁，思維滞後，隻知道自己快要被親得窒息了……

他終于松開我的時候帶着點戀戀不舍，我連忙往四周看，霓星人倒是對這種情侶接吻已經熟視無睹了，沒人向我們投來異樣的眼神。我松一口氣，擦着自己的嘴。

“……”

他邪邪地笑了：“你臉紅得要爆炸。”

我捂住嘴，把他往後推了一點，消化着剛剛發生了什麼。

我不想自取其辱地問他“我們現在算什麼”，他卻湊上來說：“現在不是前男友了，對吧？”

他的聲音仿佛引誘人類的魔鬼，我生氣地瞪着他，他說：“我沒開玩笑。”

天色晚了，我們往場地内部的方向走。我沒答應他，但我更做不到拒絕。我沉默以待。

衣着光鮮亮麗的俊男靓女陸續乘着私人轎車抵達會場，如同一場明豔的時裝秀，所有人的樣子都看上去價值連城，但其實隻是小山家公司的年會而已。這個時代的企業就是這樣有錢。

我們向宴會廳内部走去，高大的拱門下站着許多海盜扮成的保镖和真正的保镖，而我們是其中一員。廳堂内部奏響着節奏詭異多變的現代古典，燈光秀由最頂尖的藝術家專門打造，在人身上投下蝴蝶的倩影，服務生端着波旁威士忌從縱情聲色的男女之間穿過。這種宴會“亦莊亦諧”，風格非常一言難盡，又莊重又下流。

小山家專門經營一些零部件，和高檔轎車（有錢人的玩具）和一些精密儀器息息相關，家裡除了酒肉之輩當然還有真正做生意的，或許真正厲害的人是那種兩不耽誤的吧。我們兩個在人群邊緣穿行，陸風臨在找人，忽然我們見到了一個背影。

我都認識這個背影。超級眼熟。

他的背影都漂亮得就像是某種瓷器的背面，他穿着月白色的燕尾服，正在漫不經心地品着手裡的酒，身前的兩個保镖讓所有想要搭話的人望而卻步。但那隻是個十六歲的學生罷了。

“白熙……”我小聲地叫他。

白熙扭過頭來，看到穿着這身衣服的我，微表情從驚訝變成了嫌棄，然後他才看到我旁邊的陸風臨，漂亮的眉毛無動于衷。

總之他非常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解釋下？”白小少爺道。

白家作為軍用設備的負責者，當然要和各個供應商打交道的。星艦就很需要零部件。所以小山家算是站在老三家這一邊的，而白熙會出席這場宴會。

“說來話長，”陸風臨低聲說，“我們明天跟着你回去。”

“還等明天？你不知道現在他們多着急麼？”白熙幾乎要翻白眼，刻薄地說道，“這麼大人了還能把自己弄丢？還帶着……”他沒說下去。

“債主，”我讨好地看他，小聲說，“有海盜混進來了。準确地說我們就是混進海盜中混進來的。他們要刺殺明早過來的陸家要員。”

“……”白熙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蹙眉。

“你們需要什麼？”他說，“我這兒有四個人。還能給你點錢。”

“分我兩個就夠了。”陸風臨說，“我們先去試試，如果解決了就不需要大費周章了。”

“……别逞強。”白熙看我們一眼，布置下去，然後告訴我們他明天回程的私人飛船的通行口令。

我們本來就不能搭乘公共載具回去，誰知道乘車信息會不會洩漏出去然後有一車的人為我們陪葬。白熙真是幫了大忙了，我決定以後對他改觀一些……

白家和陸家，嗯。但陸風臨和白熙之間其實并沒有那種氣氛，甚至還有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暗中較量的意思。之前白熙雖是在我面前以陸風臨的正宮自居，但現在看起來也沒那麼喜歡他。總之，我看不懂。

我們又确認了點事情，白熙顯然和我一樣信任陸風臨，他說能解決那就是能解決。換做原來誰要是告訴我能憑幾個人徹底阻止一起暗殺事件，我一定會罵他電影看多了然後翻白眼，但過去幾天已經讓我習慣這種動作電影的節奏了。我現在甚至有種幼稚的、我也是主角一員的感覺。

上行的電梯裡。

“……”一陣沉默。

我的頭靠着水晶磚：“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選我。”

“你不知道？”

“……”

“是的，我想和你繼續談戀愛。”他一字一句地說，“我想要和你發展一段更長期的關系。”

我來教你：愛是自欺欺人、自我滿足。等有一天你發現你在我身上浪費了太長時間，你就會……

我說：“你真是病得奇怪。”

我看向他，我們的臉都被電梯的頂燈照亮，距離像是陌生人，但下一秒他就靠近我一步，揪住我的領子、咬住我的嘴。我操。我不甘心，這必須報複回去，但是計劃失敗，他的呼吸和我的纏到一起，過于陌生而親密的感覺讓我渾身發抖。太近了。我被他直接親到雙腿發軟，就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一樣。

真他媽沒出息啊。

“你讨厭我，因為我聲名狼藉。”他擦着我的嘴巴，眯着眼睛看着我說道，“但你知道這個我也改不了。但别的方面呢？綜合考慮一下，你能答應嗎？”

電梯停了，我逃也似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