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椅背上抽出報紙,假裝無聊地翻看着打發時間。過了會兒,我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去洗手間。
她沒有動靜。
我去洗了手,回來時盯着她的後背,走到她旁邊時,迅速瞥了一眼。
電腦上是PPT。
我回到位置坐下,心知我被人盯上了。
這個人,絕不是普通牛馬。
她在筆記本上使用觸摸闆,屏幕上的鼠标移動的并不靈活。
也就是說,觸摸闆對她的手指觸摸信号不敏感。
為什麼?因為她的手指皮膚,并不柔軟。她的手上有繭。
一個辦公室牛馬手上會有繭嗎?隻要她不是把鍵盤敲的像鑽木取火,就不可能有。
她不是牛馬,她是肖老闆的人。
我的心緩緩沉入谷底。
到了杭州站,我快速穿過人流出站,她果然一直跟在我身後。
事情變得棘手起來,我不确定在她眼皮子底下,我還有沒有命去通知阿甯。
難道她要一直跟着我?我攔了輛出租車,着急道:“快去西湖吳山居。”
後視鏡裡,有輛出租車跟着我。
我飛快地想辦法,目前來說,隻要我不call阿甯告密,她不會對我怎麼樣。
但如果她監視到我打給了阿甯,會不會通知假林霖立刻動手殺了阿甯?
正猶豫間,司機看着後視鏡,道:“奇了怪了,誰他大爺地跟着老娘幹什麼?!”
我還沒說話,一股熟悉的推背感傳過來,一下把我按進椅背。
我一臉震驚,司機有意炫技,在密集的車流中開的飛起,得意道:“妹子,你被宵小跟蹤了!看姐怎麼幫你甩掉臭流氓!”
穿過一片鳥語花香,汽車在杭州市區的速度達到了驚人的100km/h,并且時速還在上漲!這個時候要是有人鬼探頭,根本避閃不及,我敢保證直接能送人到西伯利亞去。
即使這樣,後面的出租車竟然也窮追不舍。
我咬牙看着我們車身險之又險的擦過一輛白車,心說這麼玩我人還沒找到吳邪就先撞死了,大喊:“減速!這太危險了!”
司機卻好像興奮起來了,全神貫注看着前方,“還沒甩掉!大爺的,我開這麼多年車等的就是這一刻!坐穩了!”
車子加速逃逸,不過幾分鐘,司機沖出馬路,拐到一條小路,内燃機轟鳴不斷,兩邊建築瘋狂後退,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光怪陸離的夜晚。
司機很享受這種感覺,她拿出手機,飛快地撥打電話:“喂?江湖救急!你姐我的客人被人追殺了,你快開車過來給我擋一擋!地址?地址是……”
後面的車緊緊咬着我們,像一頭攆着獵物的狼。
司機的神色嚴肅起來,不再跟我說話,而是不斷和電話裡的那頭彙報位子。
很快,在前方一個岔路口,司機猛地右拐,輪胎發出刺耳的刮擦聲,駛入一條新路。
幾乎是同時,前面路上一輛一模一樣的出租車轟然啟動,離弦之箭一樣竄了出去,司機高興道:“成了!”
她猛掄方向盤,車子一頭紮進旁邊建築的窄巷裡,大吼:“快把頭低下去!”緊接着車子熄火,所有燈光熄滅,這輛車就像本來就停在這一樣。
我迅速伏下上半身,就聽後面汽車漂移的聲音響起,迅速由遠及近,台風一樣刮過我們,雷暴般高速疾馳而去。
四周立刻安靜下來,司機重新啟動汽車,挂倒擋猛踩油門,車子絲滑退出窄巷子。
司機得意沖我一挑眉,換擋給油一氣呵成,汽車沿着來時的路飛馳。
“放心。”司機對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的我說:“我弟車技不錯,能耍他們大半個杭州,隻要不被交警攔下來,他們不會發現追錯了人。”
汽車很快彙入西湖環湖路,穩穩當當把我送到吳山居,我千恩萬謝,司機十分上頭,全程都笑眯眯擺手,似乎是終于實現了什麼願望,她最後都不要我錢。
事不宜遲,我沖向吳山居,猛地打開簾子,鋪子裡的吳邪被我吓一個激靈,翹到桌子上的腳連忙放下來,愣愣地看着我,撓了撓雞窩頭。
“林霖?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阿甯那嗎?”
我大步上前,視線掃了一圈沒看到手機,抓着他大吼:“快快快十萬火急快打阿甯電話!”
吳邪看我臉色不對,連忙掏出手機遞給我,我飛快找到阿甯,抖着手按下撥打鍵,心裡祈禱她快接電話。
王盟被動靜吸引,不知道從哪鑽出來,一臉疑惑詫異地看我。
吳邪一邊支他去倒茶,一邊給我拿了個椅子。
電話還沒通,我心急如焚,很怕肖老闆的人發現不對,搶先給假林霖發消息。
“喂?吳邪?”
萬幸的是,電話通了。阿甯的聲音似乎有些納悶,大概是不明白吳邪怎麼突然找她。
我語速飛快地說:“阿甯,我是林霖,你身邊那個林霖是假的!她戴了人皮面具,她是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