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給她寄來了刀片,粉絲是有多失望才能寄刀片給她?如此偏激的行為,好似
一封聲情并茂的脫粉信在她面前展開。
這是最令孟昭然心碎的時刻。她不由得懷疑,她選擇退出QueenOne的決定竟然如此不理智,就這麼令粉絲反對?
在粉絲看來,她不顧全團利益,不顧自己前程,義無反顧退團、不惜将前經紀公司告上法庭,和隊友鬧得遍體鱗傷...所以她們才失望嗎?
可事實遠遠不是這樣。
真相永遠不是媒體所披露出來的那樣。
孟昭然想起,她官宣退團那日,許多大粉也聯名宣布脫離粉籍,其中一位資深大粉說的一句“isa,你再也不是原來的isa了”。
這句話直擊她内心。
...
淚水無聲無息地滴落。
周禛掃一眼巧克力禮盒,大概明白怎麼回事後,回到客廳拿了藥箱回來。
“不哭了,先處理傷口。”他目光落在她傷口處,雪白的指尖正汩汩不斷地湧出鮮血,一滴滴落在瓷白的大理石磚上,光是看着就觸目驚心。
或許是刻意溫柔的緣故,他聲音顯得有些不自然。
孟昭然正失态着,瀕臨崩潰邊緣,周禛的聲音忽然出現,讓她一瞬間把眼淚都收回來了。
被周禛目睹她如此脆弱的一面,她感到難堪又羞愧,恨不得地上裂開一條縫,讓她自己掉下去,或者讓周禛掉下去。
她一瞬間挺直了脊背,完好的那隻手按着傷口,眼睛因為流淚,霧氣粼粼,眼圈發紅,隻是下巴高傲地擡起,像一隻倔強的小貓。
“我才沒哭。”她嘴硬。
瞧瞧,血都流一地了,還倔。
周禛有些沒好氣:“是,你沒哭,隻是風大閃了眼睛。”他目光凝在她受傷的手指上,眼底有陰翳一閃而過。
陰翳底下,心疼藏得極好。
孟昭然:“...”
屋裡窗戶關着,哪裡來的風?
她瞪着他,想從他眼底看到一絲嘲諷的神色,但隻看到他眉眼間隐隐翻湧的戾氣,似乎對傷害她的始作俑者有滔天怒火。
周禛拆開繃帶包裝,繃着青筋的手指将包裝捏得窸窣作響,然後再旋開碘伏的瓶子,取出棉簽。
她吸吸鼻子,想把碘伏接過來。“我自己來。”
“别動,你一個人解決不了。”周禛拒絕,隻是把棉簽伸到碘伏内沾濕:“你把傷口按住。”
孟昭然用完好的那隻手按住指尖差點被削掉的皮,将傷口怼好。
周禛低頭湊近,拿着沾上碘伏的棉簽,輕輕繞着傷口沾了一圈。
碘伏滲入傷口,痛得她一個哆嗦。
鼻端有清新的薄荷氣息,帶着一點甜味,像是楓糖漿尾調的香水。她遲鈍地反應過來,這是周禛身上的味道。
她偏頭,看到周禛的後腦勺。他給她塗碘伏很認真,手抓着她的,熱意順着他的指尖,觸到她溫涼如絲綢的肌膚,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上的薄繭,不痛不癢地刮擦着她。
這種感覺很奇怪。
孟昭然竭力甩開那種不自然的感覺,總想說些什麼話來緩解此刻說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其實也沒多疼,跟蚊子紮差不多。”
周禛正在撕創可貼,聞言動作有一瞬間的停頓:“...沈孟昭然,不嘴硬不行麼。”
等他要用創可貼包裹一圈她的傷口時,孟昭然手臂不住地往後縮。
周禛握緊了她的手腕,禁锢住,不給她躲開,嗓音沉沉。
“别動。”
他正低着頭,視線凝在她的傷指上,從孟昭然的角度看,隻看得到他後腦勺上濃密的頭發和頸後冷白的肌膚,看不到他此刻情緒翻湧的眼底。
孟昭然:“那個,你别把這件事告訴我二哥。”
要是讓沈家人知道她被粉絲寄來的刀片割傷了手,隻怕他們會連夜坐私人飛機過來,把她“押”回港城。
屆時,她爹地還會更加迷信龍王的預言,認為她待在娛樂圈就真有“血光之災”。
周禛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以為他沒同意,繼續糾纏:“...總之,這件事我們兩個人知道就好了,也别告訴你媽咪。你看,它現在沒事了,真的隻是一個小傷口。”
希望周禛不要小題大做。
周禛斂了斂眼皮。“哦,皮都差點被削下來一塊,你說傷得不重。”
孟昭然強裝淡定,“這不是沒掉嘛。”
“...”
他将她的手舉起,将傷指放在唇邊吹了吹,舉動溫柔。
這風又軟又涼,孟昭然眼睫顫了兩下,讪讪地收回手。
好一會,周禛起身,将巧克力禮盒連同刀片拿起來,妥善地放到一邊。
“你别動它們,我報警處理。”
“好。”
孟昭然點頭,忽然覺得還漏了什麼,仔細一想,是漏了對周禛的感謝,于是真心看着他說:“今天早上謝謝你了。”
周禛目光掃了眼她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右手食指,手指裹上紗布,變得胖乎乎的,紗布又白,倒顯得她受傷的手指成了冬天的白蘿蔔,有種怪樣的可愛。
“不謝,你的早餐快涼了,先繼續吃。”
孟昭然乖乖起身,坐回餐桌前。
半個小時後,負責這片區的警察上門,畢恭畢敬地調查一番,把“案發現場”、快遞單号等拍走了。
一同上門的還有這片區快遞驿站的負責人和幾個身穿行政夾克的領導,都對着她受傷的手指噓寒問暖。
孟昭然隻在讀耀威國際時在北城待過,後來就去了南韓,現在才是再度回到北城,她對内地不甚熟悉,好奇地觀察着上門的這些人,心想,看來内地的治安蠻好的。
等把這些人送走,她問周禛:“穿行政夾克那幾個人是誰?”
周禛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微仰起脖子灌了幾口,飽滿鋒利的梭狀喉結咽動,孟昭然看着他,好似能看到喉結下鼓膜的收縮和舒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