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遲春雪，“你說虛空如今由大賢者掌管？”

對方點了點頭，垂下眼，聲音很輕，“沒錯，大賢者，須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權者，他的頂頭上司隻有草神，而現任草神，打從出生起至今，已經五百年沒出過淨善宮了。”

“閉關五百年啊……”遲春雪輕輕笑了一下，滿是嘲諷意味，“說實話，除了大賢者的一面之詞，沒人能真的确定她現在是死是活。”

“肯定還活着吧？”派蒙很理所當然地回答，“畢竟神明死後應該會有新神接任。”

“但是，帝君……至今沒有新的岩神不是嗎？”

過去遲春雪也同派蒙有一樣的認知，但如今再看，她才終于對現任草神的生死有所懷疑。

沒經曆過前任草神之死，遲春雪又生長在璃月，很理所當然地不認為神明會如此輕易死去，直到帝君在她眼前墜落——強大如帝君，竟也會死的如此莫名，那弱小又毫無存在感的小吉祥草王，為什麼不會死呢？

熒和派蒙對視一眼，她倆都知道岩神如今化身鐘離，每天愉快悠閑地在璃月港裡喝茶遛鳥，岩神壓根沒死，怎麼可能有新的岩神出現？

但這種真相顯然不能告訴遲春雪，因此旅行者隻能旁敲側擊，“那位小吉祥草王也不一定就……你說她沒有存在感，但須彌這麼大，她真的一個信徒都沒有嗎？”

熒沒有再問大賢者的事情，也沒問虛空收集人的夢境是要做什麼。

前者的問題已經是光頭上的虱子——顯而易見，後者遲春雪一個外國留學生，絕不可能知道這種隐秘還安然活到今天，無非就是大賢者意圖借此搞事，如今恐怕到了極為關鍵的時刻。

旅行者雖然每到一個國家，就碰上大事，但依她本人的意思，其實是不想主動摻和的。

可惜剛到蒙德就被巨龍的飓風席卷上天，一來璃月就被愚人衆扣了黑鍋，到達稻妻又被上層盯上，人民水深火熱，她也實在不忍心袖手旁觀。

但須彌不一樣，在熒看來，這件事背後的含義雖然可怕，但須彌人畢竟這麼多年沒做夢，也好好過來了，上層的陰謀未必會對須彌的子民有多大危害。

隻要對方不刻意找自己的麻煩，旅行者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一心一意尋找面見草神的機會。

因此她打算先問問遲春雪，關于現任草神的情況，能見到最好，要是實在不行，也可以先避一避風頭，等須彌的情況穩定下來再說。

“當然還是有的，隻是不多，她們大多聚集在大巴紮裡，據說都是在夢中見過現任草神，得到過她的指引。”

“在大多數人心裡，夢境都是愚昧的，那些會做夢的人，顯然也……因此小吉祥草王的信徒數量極少，甚至遠沒有赤王的信徒多。”

“赤王又是誰啊？”派蒙有點懵了，“須彌有這麼多魔神嗎？”

“那就要說起須彌過去，由花神、大慈樹王、赤王，三神共同治理雨林和沙漠的時期了。”

“簡單來說，就是花神突然死亡，赤王與樹王分道揚镳，分别管理沙漠與雨林，後來赤王變成了暴君，無人知曉他因何隕落。三神最終隻剩下樹王，再後來，僅存的神明也亡于漆黑的災禍，留下新生的懵懂神明。”

“至此，沙漠與雨林徹底割裂，沙漠的子民仇恨雨林，認為是樹王殺死了赤王；而雨林也瞧不起沙漠，認為他們野蠻，未開化，天生愚昧無知。”

話題扯得太遠了，遲春雪沒管兩人一臉的感慨，繼續講回草神的信徒。

“大巴紮的入口就在冒險家協會對面，那裡是須彌僅存的藝術彙聚之地，大賢者極其讨厭藝術，曾經多次公開批評打壓他們……”這樣說着，她突然反應過來，喃喃自語：“啊，原來如此……他究竟是讨厭藝術？還是讨厭現任草神的信徒？”

熒可算意識到了小吉祥草王在須彌的地位，“這位神明還真是……”

派蒙接話：“感覺有點慘呢……所以說，我們隻要同信徒們确認一下他們最近還有沒有夢見過小吉祥草王，就可以确認她現在的狀态了對吧？”

遲春雪有點遲疑，“須彌人對夢境總是諱莫如深，她們雖然自稱得到了神明指引，但即使是夢境，似乎也沒有人能真正描繪出草神的樣貌……我個人對此是秉持懷疑态度的，你們可以去嘗試一下，但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還有一點，熒，原本我還不敢肯定，但看須彌城的情況，從你踏入須彌的那一刻起，大賢者一定會派人監*視你。”

“這又是為什麼啊？”派蒙無法理解。

“很簡單的道理，說的直白些，須彌的武裝力量基本來自于大大小小的傭兵團，然而沙漠的傭兵團與雨林裡的從不是一條心。須彌城還有名為“風紀官”的執法團隊，但即使是他們的首領，須彌城目前的最高戰力——大風紀官賽諾，也遠遠不是旅行者的對手。”

“熒的力量足以媲美愚人衆執行官，或許可以颠覆須彌的戰局。”

“我明白了，我會小心行事的。”聽完遲春雪對于須彌的介紹分析，熒有自己的想法，“如果無法從大巴紮那裡探聽到消息，我會先離開須彌城，再去别的地方打聽一下。”

“你心裡有數就好，我打算先去看望我的老師，因論派的賢者。他與大賢者一向不和，我試試能不能從他那裡打聽到一些事情。”順便再看看賽諾眼下的處境。

“那麼，你要找的那個人？”

遲春雪遲疑了一小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現在不是見面的好時候，他的處境完全不需要人擔心，我們還是先顧好自己再說。”

要是早知道現在須彌是這個狀态，遲春雪說什麼也不會和旅行者結伴走這一趟。

畢竟熒的身手擺在這裡，完全不用擔心她的安危，派蒙會飛，躲的也快，但現在帶着自己這麼個拖油瓶，就不得不萬事小心了。

該說的話皆已告知，三人休息片刻，把虛空終端拿出來裝個樣子，便開始分頭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