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生的地方在本市有名的東湖旁邊。
社團隻有不到二十個人,蘇楝向學校申請了經費,包了一輛旅遊公司的小型大巴負責接送。
時然鶴坐在靠窗的座位,東西放在旁邊的空位上。
這個座位本來是留給柳瞞的,但是臨發車前,柳瞞突然發消息說吃壞肚子不來了,别的位置又剛好夠坐,這個座位索性就空出來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有太陽但不曬人,時然鶴沒拉窗簾,悠閑地靠着椅背數路過車輛的數量。
數着數着,他忽然發現了不對。
有一輛并排行駛的車看起來莫名的眼熟。
時然鶴愣了下,眯起眼睛趴在窗戶上盯着那輛車的車牌号觀察。
還沒等他看清楚号碼,駕駛位上的車窗緩緩下搖,楚硯聲沖他挑了下眉。
時然鶴:“?”
楚硯聲跟過來幹什麼?
他動了動嘴剛想說什麼,楚硯聲卻搖上車窗一踩油門跑的沒影了。
“……”神經。
“看什麼呢?”蘇楝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正單手撐着前面座位的靠背順着他的目光往外看。
時然鶴搖搖頭:“沒看什麼。”
楚硯聲回家也是這條路,或許隻是順路。
蘇楝笑笑,保持這個姿勢沒動。
時然鶴仰頭跟他對視片刻,忽然反應過來——
“學長你等一下。”他把空座位上的寫生工具抱在懷裡,又貼心地拍了拍落在座位上的灰,然後擡頭眨眨眼睛:“好了,坐吧。”
“聰明,不說話都知道我什麼意思。”蘇楝坐下,發自内心地誇道。
時然鶴很受用,也扭頭沖着他笑,“謝謝學長,我會繼續努力的。”
說實話,蘇楝本來以為時然鶴會說“因為我了解你”、“誰讓我們關系好”之類的話,結果隻是單純的客套。
他忍不住失落。
時然鶴見蘇楝垂着眼沒接話,便繼續扭頭看向窗外。
大巴又開過兩條路,時然鶴被晃的昏昏欲睡。
他打了個哈欠,剛想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兒,旁邊的人倏地開口了。
“好點了嗎?”蘇楝看向他的腺體處,手在看不見的角落攥的很緊。
如果不是昨天看時然鶴難受的要命,他怎麼舍得讓楚硯聲這麼輕易的帶他走。
被這麼措不及防的一問,時然鶴好久才明白他在問自己的發情期。
畢竟昨天被楚硯聲标記之後,蘇楝好像挺擔心他身體的。
“好多了。”他乖巧作答,“學長不用擔心。”
蘇楝的拳頭握的更用力了。
他當然知道時然鶴會好多了,但就是嘴賤想問。
蘇楝看着時然鶴風輕雲淡的表情,咬牙道,“你難道不恨他擅自标記你嗎?”
“這個……”時然鶴蹙眉,不知道該怎麼跟蘇楝解釋他跟楚硯聲目前複雜的關系。
難不成要直接跟蘇楝說他接受了楚硯聲的包養?這怎麼說得出口!
思忖半晌,他隻好說:“還好,隻是臨時标記,過段時間就沒有了。”
“臨時标記?”蘇楝稍稍平靜了些,但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楚硯聲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死渣男,不止私生活亂,人品也好不到哪兒去,你怎麼會跟他扯上關系?”
這個問題時然鶴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也……沒什麼特殊原因,就是在他跟我父親合作的時候認識的。”他心虛地摸了摸後腦勺,“不過楚硯聲其實對我挺好的,替我出過氣,還幫我……”洗了澡。
雖然是被迫的,但好歹他做了。
沒想到時然鶴會說楚硯聲好,蘇楝的臉色險些沒繃住。
如果楚硯聲配的上“好”這個字,那他從開學以來對時然鶴的照顧算什麼?算他心甘情願嗎?!
心裡雖這麼想,但蘇楝怕忍不住對時然鶴說重話,所以隻是淡淡“嗯”了一聲,便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神經大條的時然鶴也往後一靠開始補覺了。
—
半個小時後,大巴車穩穩停在了東湖旁邊規劃好的停車區内,所有同學在蘇楝和副社長的組織下排隊下車。
時然鶴下意識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可疑車輛。
就是順路吧。
他總算松了口氣。
如果楚硯聲真跟過來了,還不知道要再鬧出來什麼幺蛾子呢。
東湖旁邊的公園裡有很多人,不過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帶着小孩子在玩。
社員們各自放置好寫生工具,第一時間并不是動筆,而是紛紛舉起手機對着美景自拍。
時然鶴拍了幾張風景照發給柳瞞。
[不太鶴時]:[圖片]×5
[不太鶴時]:好看吧?
[不太鶴時]:你不來我跟誰玩啊TAT[兔子抓狂.gif]
柳瞞沒回。
估計要麼是吃了藥睡着了,要麼是還在苦逼的蹲廁所。
時然鶴壓着嘴角收起手機,餘光一閃,好像不遠處有人影晃過去了。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剛才閃過人影的方向,卻隻看到一顆僅剩幾片葉子的大樹。
時然鶴盯着大樹看了幾秒,認為自己是眼花了,轉身走向自己放在椅子上的畫闆。
不能再玩手機了,不然年紀輕輕就小眼昏花了。
樹後的楚硯聲舒了口氣。
幸虧這小子傻,不然就被發現了。
正當他想偷偷看一眼時然鶴有沒有跟蘇楝卿卿我我的時候,手機忽然連震動帶唱歌,震的他大腿都麻了。
“好嘞叫閨蜜,不好嘞叫敵蜜,閨蜜和敵蜜就一個字……”
草!
這什麼傻x鈴聲,早知道不開通随機鈴聲了!
楚硯聲強壓着怒氣點了挂斷。
結果剛探頭看見蘇楝貼着時然鶴教他打草稿,該死的鈴聲又響了——
“土雞土雞蛋蛋,土雞土雞蛋,土雞土雞蛋蛋,土雞土雞蛋~”
楚硯聲:“………………”特麼的還沒完了是吧?!
看着屏幕上閃動的“楊東徹”三個字,他不耐煩地點了接通。
“楚哥,晚上出來喝酒啊。”
“喝你大爺,滾!”
“……?”
楚硯聲憤怒地把電話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