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寶物,就越是機關重重。
不能走,那便安營紮寨吧。
跟着李時安三人的引導,他們去到了距離鬣陉嶺不遠處的一個山腳。這裡雜草叢生,很好遮掩,卻層疊了無數修士的氈帳,看起來像密集的白色螞蟻。姜枕仰起臉,看着半山腰沒由來地感覺奇怪,退後一步,險些撞上消潇。
“對不起!”姜枕趕忙道歉。
消潇道:“無妨。”
她同樣擡起臉,目光巡視了一圈,道:“這裡被鬼氣覆蓋了,小心些。”
姜枕停步,驚訝地看着她:太笃定了。
别說平常修士,就連跟鬼修有點沾邊的精怪都無法第一時間探查出來。而消潇是一個武功盡廢,靈力全失的凡人。
當然不是說瞧不起和鄙視。姜枕膜拜地道:“太厲害了。”
消潇淺笑:“常有涉獵。”
經過李時安的幫助,他們很快就得到了兩個氈賬,消潇單獨占一個。姜枕對這個沒有異議,朝謝禦靠過去:“仙長。”
謝禦低頭看他:“怎了?”
姜枕轉了轉眼睛,小聲問:“如果金杖教用金杖消除了某個族群,會有什麼樣的因果呀?”
他補充道:“之前在東洲,一直聽到過這樣的傳聞。如果向金杖許願這裡的麻煩消失,會有什麼因果呢?”
謝禦收斂視線:“話會很長。”
姜枕呆呆地看着他,伸出手扯了扯謝禦的袖口:“不可以說嗎?”
謝禦道:“可以。”
他背着劍,還是在人群的遠處,但這裡沒有東西可以靠,他便是伫立的,背後綿延的山坡,雜亂的草叢,猶如細碎的殘塵在飄揚。
“萬物誕生自有法則和存在的道理,如若用外在的東西去抹除,就得承擔帶來的後果。”謝禦聲音冷漠,好像冰湖般沒有漣漪,姜枕乖巧地注視着他,又聽到,“種族無法泯滅,但生物可以。失去了這些東西,隻是少了一環紐絆。”
姜枕問:“沒有任何影響嗎?”
謝禦:“沒有。”
姜枕呆住:那蕭遐在為了什麼而着急?他用金杖毀掉了白晝林的生物,卻不需要任何代價嗎?
謝禦又道:“隻需要處理帶來的參差。”
……說話别。
大喘氣。
姜枕明白了一大半,還想再問,卻發現謝禦正低頭看他。被籠罩時,沒由來地有些心虛。
姜枕不便再問了,隻眨眨眼:“謝謝仙長。”
謝禦并未理睬。
氈帳紮好了,姜枕一路走過去,繞過這些密集得不能再擠的東西,又穿過了較擠的人群,姜枕忽然聽到一聲叫喊。
回過頭,所有人都面色如常。
姜枕奇怪地回過頭,要繼續往前走。
“啊呀——”一聲尖叫由遠及近,從足底下傳來,“你這妖好沒有禮貌!我叫你了,你怎麼不聽?!”
姜枕怪異地擡了下腳,也沒東西啊。
他有點懷疑妖生了。
這時,腳底的聲音又跑到了肩膀上去,“你看不見我嗎?”
姜枕感覺到肩膀一重,瞬間毛骨悚然,小聲道:“鬼……?”
“哈哈!你知道了!”
“……”不想知道,也不敢看。
姜枕腳底抹油,迅速閃過一堆修士,找到一個較為偏僻的地方,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
避風雲也沒掉啊。
肩膀上重了重,小鬼道:“妖都長得比人修漂亮,一眼就看出來了。”
“……”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
姜枕又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小鬼在他的肩膀上亂跳:“沒事呀,就是外邊的妖托我給你傳個信。”
姜枕微楞,瞬間激動起來:“啊?!”
小鬼道:“那個妖說自己是樹妖的後代,我哪知道是哪個樹妖,天下的樹這麼多。”它嘟囔了兩句,說道:“喏,他問你怎麼樣,怎麼混到秘境來了,有沒有想南海什麼的。”
姜枕盯着足尖,問:“沒有信嗎?”
小鬼奇怪地道:“你還想要信,你不覺得信箋憑空飛向你很奇怪嗎?”
哦,對哦。
姜枕輕聲道:“勞煩,一切都過得很好,時機成熟,我會回去的。”
肩膀的重量卻并沒有減輕,姜枕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小鬼不滿地說:“你們拿我當跑信的呢!”
姜枕抱歉道:“不好意思,你想要什麼呢?”
小鬼坐在他的肩膀上,有點活蹦亂跳。聞言扯了扯他的頭發,又摸了摸他的鼻梁骨。姜枕隻感覺那冰冷,又碰一下就炸的觸感在身上彈來彈去。
良久後,小鬼才道:“這樣吧,我想到了。”
“什麼?”
“我想要鬣陉嶺那頭狗熊的寶物。”
“……”姜枕嘗試扯它下來,“告辭。”
“诶诶!”小鬼焦急地貼着他。
“反正那狗熊都往這邊來了,它的洞穴沒人,不可怕的。”
姜枕膽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