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潇道:“前些日子,白晝林崖邊的那窩石蜜被人修擄了去,護着它的那棵歪脖子樹死了。”
“我本是想要趕忙告訴您的,隻是那幾天白晝林事忙,不少下屬受了傷,才拖到現在。”消潇單膝跪下,作垂首态,“還請領主息怒。”
姜枕察覺到絲絲的不對勁,消潇灑身份不一般,這是從初見就知道的。但現在更加明顯,貌似擔任着較高的地位。姜枕看向謝禦,難怪都不擔心,原來是察覺到了。
姜枕小聲問道:“石蜜是什麼呀?”
謝禦:“糕點。”
“?”姜枕來了興趣,問道:“好吃嗎?”
謝禦:“不知。”
“……”姜枕側過頭,“好吧。”
前方爆發了黑熊的憤怒聲:“你說什麼?!”
黑熊道:“這是什麼大事,豈能用這麼敷衍的語氣說話!”
姜枕偷偷瞄了一眼謝禦,這次對方沒看他了,而是自然地垂落視線,轉頭抹掉了一個将要成型的鬼修。
消潇聲音冷淡:“并非我之所願,隻是秘境中難成石蜜,的确無力回天。”說完,她緩緩起身,前傾拘禮:“這群人修道行頗深,鲛蠍們抓不到,死傷慘重。領主外出已有多日,我未能尋到它。”
黑熊道:“五洲修士臨近星辰樹,那老頭出去摔河裡了?找不到,豈不是人人都能通過!”
姜枕聽着它的咆哮,總覺得心口有些震撼,因為實在太過厚重,掀天斡地的趨勢。消潇站立得依舊很穩,慢慢解釋:“還有小少爺在呢。”
“啥,就它那還沒有我腳趾大的兒子?”黑熊震驚了一下,旋即嗤笑:“能成個什麼事?”
……這說的,是小小鳥嗎?
姜枕腦海中浮現了那隻,通體鵝黃,傻得左腳踩右腳的毛茸茸小鳥。突然有點贊同,又覺得傻子怎麼就不能成事了,這不是熊眼看人低嗎?
他都能制定飛升大計,困住人修的陣法,想必小小鳥定然是會的……
消潇道:“自然比不上您的威武。”
她邁出一步,黑熊身旁的妖獸立刻露出獠牙,黑熊道:“有事?”
消潇點頭:“您看這……”
言下之意,黑熊恍然大悟,口吐人言:“借兵?”
消潇:“您這是在哪學的,我不明白。同在秘境下,一家怎麼能叫借呢?”
哇,姜枕瞬間星星眼了:這也太會反駁了!
姜枕情不自禁地在心地排練起了反駁謝禦的招數。
“哼。”黑熊發出氣音,口吐人言:“石蜜都沒了,拿什麼跟我合作?”
旁邊的妖獸道:“是啊大王,可把白晝林的家夥打發回去!”
這不說還好,一起哄,瞬間熱鬧得像在過節。
啪!
姜枕瞬間閉上眼睛,又睜開半隻試探地看過去。
隻見黑熊憤怒至極,一掌将說話的下屬拍成了肉泥。旋即咆哮道:“滾遠點,一天叽叽喳喳的,擾得老子頭痛。”
又把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全部揮在了消潇的身邊:“你也走,帶着它們走遠點!”
消潇清點數量,面露淺笑:“那便多謝領主了。”
姜枕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場景,隻見漫天黑色由消潇一指,瞬間服帖在背後。它們成群結隊,收起獠牙,乖順地俯首在一旁。漆黑的夜幕中,她的面龐格外白皙,冷玉般有色澤,一眼足夠安甯;鳥兒變得安靜,有的落在肩頭,有的落在手臂:她看上去像萬物初生的源頭。
姜枕腦子裡冒出來了兩個想法,第一個是,她像教主。
尤其像金杖教那種被萬人俯首稱臣的。
第二個就是,太白了吧,這不就是黑暗裡亮晶晶的“寶物”嗎!!
姜枕感覺自己抓取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信息。他迫不及待地告訴謝禦,後者卻隻是神色淡然,頗有一種“你才知道嗎”的藐視感。
姜枕不服氣:“仙長,你肯定不知道。”
能遮住臉的隻有面紗或者鬥笠,謝禦他又――
乾坤袋裡取出了兩個覆面的東西,姜枕瞬間沉默了,看了看謝禦,欲言又止地盯着自己的足尖。他有點悶悶地,小聲問:“就不能誇我嗎……”
“……”謝禦垂首看他,“做得很好。”
這句聲音卻随着消潇的提醒逐漸淹沒了,後者道:“與鬼修聯手,領主甚至無需擔心眼線的問題,真是令白晝林的大家豔羨。”
鬣陉嶺的妖獸們得意洋洋:“那是當然。”
姜枕擡起臉,沒聽見謝禦的話。剛才的不開心抛在九霄雲外,等消潇灑走遠,他才微微蹙眉:“領主真的看不見?”
以及他最擔心的:“潇潇姑娘不會被免職了吧,她既然重傷在鬣陉嶺,應該跟白晝林沒有關系了呀?”
在白晝林時,消潇就已經重傷了,這樣看的話,那應該是在養傷,或者成為瑰寶的中心。至于什麼原因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姜枕愈發覺得毛骨悚然,在考慮如何跟謝禦講清楚。
謝禦道:“不必想了,她不是五洲的人。”
姜枕呆住:“為什麼?”
“秘境中,非長年累月,難以堆積威望。她能幫領主辦事,定然已經持續很久。”謝禦掰弄銀環,将氣息抑制住,“千山宮華,上一次百年之前,她是因為某種機緣巧合留在了這裡。”
姜枕驚訝:“那她豈不是有幾百歲了?”
還以為一行人中他算是爺爺了,原來這裡還有一個祖宗。
謝禦:“不知。”
又道:“動身。”
姜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