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賀的手已經被謝禦揮下去無數次了,但都會因為交談的過程中放上去,最後謝禦也不揮了,隻是面結冰霜地往前走。他走得快,冷風就更急更猛,金賀被凍到,主動收回手,難以啟齒:“唉……你!”
姜枕及時開口:“金少俠,仙長之前是什麼樣的呀?”
話音剛落,姜枕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一是金賀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二是謝禦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問:“你想知道?”
姜枕:不,他現在不想知道了。
剛開口,金賀就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笑聲,其的威力龐大,将消潇都吸引住,奇怪地問道:“發生什麼了?”
金賀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頂着謝禦的視線道:“沒事……沒事……哈哈……”
姜枕抿住唇,偷偷看了眼謝禦,随後趁其不備地繞過去,到金賀身後低聲問道:“怎麼了嗎?”
“沒怎麼!”金賀又恢複了嚴肅的表情,但這次姜枕看懂了,他是在憋笑。胸腔都在顫動,卻仍舊努力的藏住笑意。
謝禦已經側過臉,懶得看他們了。
姜枕便悄聲問金賀:“什麼事這麼好笑?”
金賀神秘兮兮地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姜枕點點頭。
金賀便道:“那你别叫謝禦叫仙長了,這聽起來多奴隸啊!聽我的,少俠,你就喊他謝禦,保管不冷冰冰的,還有求必應!”
姜枕:“……”
别以為我沒看見你被一堆人喊少爺的畫面。
但姜枕還是有點心動,有求必應!這四個大字是多麼的誘人啊!謝禦現在雖然是願意開口說話,但還是有進步的空間的。姜枕被這幾個字沖昏了頭腦,卻自诩自己是一個不貪心的妖。
他讨學,很小聲地問:“為什麼呀?”
金賀跟他交頭接耳:“我問你,謝兄這麼些年不回到劍宗,也不愛用真名号的原因是什麼?”
姜枕懵懂地問:“世外高人?”
金賀:“……”
“才不是!”金賀道,“那是因為謝兄讨厭名利!你看不出來嗎?”
金賀道:“正因為讨厭名利,才會想着居住世外!才不用自己的真名号,因為一旦開口,迎來的就是前赴後繼的吹捧。”
“可那些吹捧,都是繁花過水。”
姜枕聽不懂了:“繁花過水是什麼意思?”
金賀奇異地看了他一眼:“你……”
姜枕理直氣壯地看着他:我怎麼了!
金賀道:“就是虛假、虛假的意思!”
姜枕懂了,“可我是活的啊?”
金賀:“……”
“我知道你是活的。”金賀朝他擠眉弄眼,“哎,我看你肯定是真心靠近謝兄的,跟你這麼說,也不會诓騙你。叫謝禦,總比叫仙長好、你瞧這是不是,不然多生疏啊!”
姜枕略有所悟:“原來是這樣。”
“是吧!”金賀洋洋得意地道,“诶,話說你那話本到底打哪看的?”
姜枕:“……”
浪費妖生得到了一個打破的砂鍋,菜都上不了桌。
姜枕悄咪咪地離開了。
金賀脫離了說話的氛圍,瞬間被冷風驚得打了幾個噴嚏。不過他命好,碰到消潇這麼個心細如發的同伴。後者不知道在哪找來的一捧異火,在冰天雪地間煥發着銀藍的光芒,靠近便覺得十分灼熱。
姜枕問道:“好厲害,這是怎麼來的?”
消潇:“剛才路遇一冰雕,我瞧它暗器使用得當,便上前查看。沒想到它背後居然有這樣一團火焰,或許稱之為、妖火?”
姜枕:“怎麼這樣說?”
消潇展顔一笑:“因為鬼火是黑的。”
“……”太有道理了吧!
金賀一邊用火取暖,一邊提醒道: “喂,少俠,謝兄的事。”
“哦……”姜枕回過頭,看向走在前端,已經因為陣法限制不見的謝禦,陷入一陣緊張。
金賀道:“萬山窟動也就動那麼一會兒,這會兒前面的,來時的,路都被謝兄開完了,你不用擔心會打擾到他。”
“……不是。”姜枕翕動了下唇,說不清楚,便一鼓作氣地離開了。
先逃離金賀再說!
——
往前行了許多步,姜枕都沒有看見謝禦的身影。萬山窟的冰雕們不斷地随着他的動作開始轉動,周圍沒有一點聲音,隻有咔嚓,咔嚓,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在遊蕩着。
姜枕開始還走得很快,後面便覺得哪裡不對了。
很不對。
謝禦開路是真,但他不會離開隊伍特别遠。就算被封了靈力,避欽劍卻有着防護的本事,總而言之,一技之長的人就算被抓也會通知大家。
而不是現在這麼安靜。
姜枕第一時間便反應,他可能走錯地方了。
但路就是路,天就是天,有何不同?一條大路,能走出犄角旮旯嗎?斷然不可能的。
姜枕張了張嘴,聲音很小:“仙長?”
“仙長?”
試探的聲音讓冰雕們好像都有了一些神色,它們開始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聲音,像模仿卻不到位的尖細嘎吱聲。如果說特别相鄰的,那就是那群“毒蠍子”的聲音在說話。
姜枕毛骨悚然,停下不動了。
不過他還是沒放棄,在這群氤氲的白霧中說出了兩個字:“謝禦。”
這本來隻是呢喃,提前練習的語氣。卻好像觸動了某個機關。一瞬間,姜枕感覺到後背有腳步聲。
……不對!
姜枕回過頭,隻見一個長相怪異,尖牙利嘴的冰雕怪物,正伸出手向他的脖頸抓來!
砰!
姜枕閃避開,有點傻眼。
他不是走到了什麼犄角旮旯,而是徹底失散,來到了一處陣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