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仰天長嘯。
消潇道:“别說話!”
咔嚓——
可來不及了,意識到姜枕要離開,領主已經放出冰雕,那些舉止僵硬,猶如傀儡的怪物們,密集地包圍住了這裡。
……
姜枕停下腳步,有些遲鈍。
緩了一會兒,他拍去謝禦身上的風雪。那些雪粒子感受到了顫動,簌簌地落了下去,像接着從天落下的那刻缱绻。
反正走不掉了,姜枕想了想,魇是什麼?
想不到是,記不清的,他還是決定問消潇。後者聞言,看向他解釋道:“天地本不全,人五情不斷、萬年之前,天道曾賦予我們記載陰晴圓缺的門。”
俗稱記載回憶的心門。
姜枕恍惚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來了。
如果是門内是開心的回憶,那麼門外就是難堪、不甘的過去。這類被稱呼為魇。可對他來說,謝禦應該是沒有這些東西的。
消潇也意識到了這樣的情況,金賀在前邊抗壓,她思索兩下,很快得出結論:“我知道了。”
“無邊海涯還有最後一記……”
砰!
一個冰雕趁機從背後偷襲,它的速度太快,姜枕的銀絲剛纏繞上它,消潇就已經被擊中了後脖頸,倒在了雪地裡。
……不對。
都不對。
姜枕略微蹙起眉頭,内心的不安被放到了最大。
消潇的反應和敏銳不在他們之下,甚至更強,怎麼會察覺不到偷襲。再回過頭,看向金賀,對方正賣力地用土牆阻攔領主的攻擊。但這無異于是蜉蝣撼大樹,可他很努力,察覺到目光,還回過頭:“不是,姜少俠!你别發呆了,快走啊!”
……
雪花落下的時候,很重。在肩頭,在發梢,在所有的渾然不覺裡。
耳邊還能聽見風的聲音。
奇怪,姜枕輕輕地眨眨眼,雪末已經變成了晶瑩的水珠,緩緩地落到了地面上。
最後一個人,金賀也倒下了。
他的金丹期修為在大乘期面前不值一提,已經耗盡了所有,可發現姜枕還在發呆,他氣得想笑:“姜少俠,你成木愣子是吧!”
姜枕乖順地回答他:“沒有。”
“?”金賀被氣得一命嗚呼了。
然而,姜枕卻并沒有聽到金賀的話,那隻是他下意識的回答。什麼東西都融化不進他的身體,隻有那些淺薄的,覆蓋的,才能靠近。
“呦……”玲珑梅花鹿跺了跺腳,仰起腦袋,又低下來,口吐人言:“他們不會死。”
姜枕:“謝謝。”
姜枕回過魂:“我不是你們的契機。”
領主道:“不,你是的。”
“……”
已經沒辦法再交談下去了。姜枕仰起腦袋,沒再去拍謝禦身上那些凝聚的風雪,而是将地上的避欽劍提、
提不起來。
“……”姜枕一鼓作氣,臉漲得通紅,給避欽劍拖起來了。
領主的大乘威壓還在身邊,雖然被削弱了不少,卻仍舊讓姜枕心口都在作痛。對方問:“你要殺了吾嗎?”
姜枕蹙眉:“……不要嘲諷我。”
這是他能殺的嗎!!
但他确實想試試。
在混沌的風雪之中,看見謝禦入魇,消潇倒地,以及金賀被自己氣得一命嗚呼,隻留獨自面對領主的時候。姜枕突然想起了那扇“門”裡面,關着的是什麼。
很模糊,但已經足夠了。
以鮮血起勢,并指擦過鋒利的劍身。姜枕略微甩手,劍花不練自成,旋身作環,意念流出,好似有浪濤而去之感。
是山間的一捧水,是揣兜裡的漂亮石。是夢裡回不去的地方。
姜枕發現,他的意念和回憶越大,劍意就愈發強烈,愈發激烈,好似有與天争奪的能力。
他做對了!
這點讓他充斥着信心。
而随着最後一記練成時,姜枕終于把避欽劍完美地把握住,一個擡手,浪濤而去。
——石溪歸夢,成。
砰!
塵埃将眼前的東西都掩蓋了,什麼都看不清。姜枕氣喘籲籲,撫平了内心的餘悸。擡起視線。
“……”
領主不僅還活着,還生龍活虎的。
随着它一個跺腳,大乘期的威壓徹底将自身受到的功法牽連,一個攪碎,姜枕被掀倒在地。
“……”
大乘何苦為難大乘!!!
姜枕閉上眼睛,謝禦也被剛才的動靜掀倒了在了地上,像一座安靜的雕塑。兩人奇迹地并靠在一塊兒。
姜枕想,就這樣算了。
然而,事事不如意。
姜枕被領主叼了起來。
。
妖何苦為難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