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乖順道:“你想要什麼東西嗎?”
女子:“不不不。”
她眨眨眼,“我想向你們打聽個人。”
謝禦:“說。”
女子:“當雲。”
“沒聽說過。”
姜枕眨眨眼,看向謝禦:太敢說了。
但把路走死了啊!
他開口:“姑娘,我們——”
女子:“哎,你不必說了,沒這人。”
“?”
女子自顧自地,語氣有些埋怨:“我就知道她用的是假名,居然騙了我阿祖一百多年。”
姜枕意識到這是個不簡單的人,沒冒昧的去問。女子歎口氣,“算了算了,本來還想在你們嘴裡套些話的,既然她的名字都是假的了,其他的就不是真的咯。”
“你們想知道這棵樹的來曆,我就告訴你們。”
“這棵樹是我們這的百年老樹。”
姜枕認真聽:“然後呢?”
“沒了。”女子面無表情。
“。”
。。。
見他滿臉無助,女子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好了,這次我真的不開玩笑了。你們是嗅到了這棵樹的鬼氣?”
姜枕點頭:“是的。”
女子:“鼻子真好,跟狗一樣。”
“。”
你不是,說好,不開,玩笑,的,嗎。
姜枕一臉生無可戀,他真是信了這人的邪。
——
跟女子交談完的時候,打更夫也散班了。他提着自己的銅鑼,竹梆,路過他們時,猛地一個刹住腿,問:“咦,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姜枕愣了下:“嗯,你撞了我一下。”
打更夫道:“那我真過分。”
謝禦道:“不是說沒傷着?”
姜枕:“……他力氣沒多大。”
打更夫:“哎呀!不好意思哈小兄弟,我這人忙手忙腳的,給你撞着了。”
姜枕忙地擺手:“沒事沒事!”
打更夫一臉沉重:“怎麼能是沒事呢!我這一身牛勁,肯定給你撞疼了!可惜今太晚了,我媳婦還等着我回家吃飯呢!”
他道:“小兄弟,你明個要是見到我,我一定請你吃頓飯補償,但我現在得先走了哈!
”姜枕點點頭:“……好,其實——”
不用的。
他又被打更夫撞了!
劇烈的疼痛從肩膀處傳了過來,姜枕輕輕地“嘶”了一聲,腦子裡隻有打更夫說的“牛勁”,果然不是吹噓的。但今日的沖擊真的很大,以至于命苦到他笑不出來。
泛着疼痛的肩膀突然被一隻手溫柔地攬住,靈力從上頭渡了進來,被隔閡在瘦削外,但很大程度地安撫了姜枕。
姜枕眨眨眼,聽見謝禦問:“疼?”
姜枕搖搖頭:“不疼了。”
肩膀上的手便松開了。
姜枕遲鈍地張了下嘴:“……謝謝。”
“嗯。”
剛剛跟女子交談,從話中基本可以得知兩件事:一,這裡的人肯定不是活的了,而是不願意投胎的鬼魂。二,女子是留在這裡的守村人,她能有效壓制怨力。
而至于一個凡人,為什麼有通天的本事可以壓制鬼魂的怨氣,原因就來自懷中的花——
想起女子所解釋的話,姜枕吸了吸鼻子,有點沉默。
回到客棧,消潇早在門口處等候多時。她穿得薄,被風一刮,有些瘦骨嶙峋,但眉眼仍舊鋒利,看見兩人,展顔一笑:“回來了?”
“姜少俠,你救的那個人醒了,正想要見你。”
姜枕驚訝:“這麼快?”
消潇莞爾:“想活的人都醒得快。”
姜枕點點頭,看了一眼客棧的陳設,小二仍舊在台邊打盹,不過這次到了裡邊,可以坐着睡了。
回到二樓,推開屋子,把有些打濕的外袍褪掉,姜枕沒找到挂的地方,就被謝禦接走,後者将外袍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朝他颔首:“去。”
姜枕:“謝謝。”
繞過屏風,走到了裡屋,許是小二上了心,屋子裡的香都是藥的苦澀。帷幔邊,青年虛弱地坐在床榻上,眉眼斯文,姜枕有一瞬間的愣神。
都說凡人在每個階段都是不同的。
比如看青年的眼,還以為他尚且很小,但觀他的全景,還以為他已經涉世很深。但現在去看,姜枕隻覺得他像一個人。
時弱。
姜枕眨眨眼,一種很奇異的澎湃彌漫上了心口,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說出。反倒是青年意識到他們,擡了下眼,露出一個感激的笑:“恩人。”
姜枕道:“夜裡風大,坐起來做什麼?”
青年虛弱地笑:“火炭很旺,不冷。”
他解釋道:“自己的一雙腿沒用,躺着已經是個廢人,還不如坐着。”
姜枕愣了下,寬慰道:“别妄自菲薄,有辦法的。”
青年:“恩人是仙長,您說什麼,便是什麼。”
還是頭一次聽有人叫他仙長,姜枕有點不好意思,認真解釋道:“你可還覺得有哪裡不适?等養好了,拜入宗門,總會有救的。”
青年很慢地眨了眼,語氣卻是不容置疑:“仙長不必寬慰我,入道修行是好,能重新鍛全骨。那如果修行的人也如此呢。”
姜枕想:那成仙。
可成仙之後也如此呢?這就是個死循環了。
姜枕抿了抿唇:“至少你的有辦法。”
青年笑了下,“嗯。”
他道:“我叫東風行,第一次見到你,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