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姜枕的聲音都小了。
阿姐道:“那便沒事,若在乎你,他脫離神樹桎梏的可能也會少些。”說完,她一邊打直身形,一邊眺望樓下的夜色:“明日我會去神樹那邊看看,你就待在客棧,别出去給我添麻煩。”
姜枕:“……阿姐,我有可以幫上你的事情嗎?”
聞言,阿姐的視線在他的身上轉悠了一圈,紅白眸子裡寫滿了“沒有”兩個字:“好好吃飯,早些歇息,别像個泥皮猴子,能做到嗎?”
姜枕張了張嘴,小聲給自己辯解:“我不調皮的……”
“嗯,我知道。”阿姐随口敷衍了句,跟走出來的消潇對上目光,朝姜枕招手道:“你回去吧,我幫她看下符文。”
“好。”姜枕聽話地離開。
推開門回屋,時候正有些不巧。謝禦正褪去最後件外袍,姜枕剛走進去,那精瘦如孤松般的身軀便撞入視線裡。謝禦雖年少,卻也有十八之餘,肩頸線條如劍脊般淩厲,腰腹緊繃,弧度仿佛蓄滿劍氣的弦月弓,燭火映照下,背肌起伏如綿延山巒,脊柱中央一道銀線隐約浮現。
姜枕雖然有點害臊,但視線還是情不自禁地粘了上去。但謝禦一轉過來,他就立刻别過頭假裝沒看。
姜枕突然聽見謝禦笑了聲,耳根子燒得有點不舒服:“快去洗。”
謝禦道:“一起?”
姜枕感覺自己差點炸了:“不要。”
“嗯。”
等謝禦繞到屏風後邊去,姜枕才慢吞吞地挪到床邊。上邊有幾件衣裳,是給他們兩人的,“阿姐給的?”
“嗯。”
姜枕拿起來看了一眼,尺寸合适,跟他飛升時穿的那件月白長袍差不多。又看了一眼給謝禦,是一件玄色勁裝,很是利落。想來是認真看了的。
姜枕把衣裳放下,将旁邊的劍譜拿了起來。因為房間裡時而有着水聲,擾得他不得安甯,看了半天,隻覺眼花缭亂,再定睛一瞧,原來是拿倒了。
什麼事都做不成了。姜枕有點焦躁地放下劍譜,心裡最近積壓的事有些多,倒不是說讓他喘不過氣,但會有一種無法抉擇的感受。
姜枕再拿起劍譜,實在看不進去,便走到桌案邊。這或許是消潇準備的筆墨,她一向心細,姜枕提筆準備給樹妖寫信,剛提了幾個字,又心煩意亂地畫了個王八。
“……”
屏風裡頭突然傳來輕敲聲。
姜枕放下筆:“洗好了?”
“嗯。”
姜枕便起身将床榻上的寝衣翻了出來,謝禦将水放了,又将剛燒好的倒入,姜枕繞過屏風的時候,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氣,瞬間什麼事都不想了,隻想好好的泡熱水澡。
姜枕開心的時候很明顯,當真亮如星辰,渾身洋溢着快樂的氣息,讓人一眼就為之動容,随其起伏。
謝禦雖然冷漠,此刻也随着他的情緒,内心泛起了許多漣漪。
他将髒衣放進小二準備的簍子裡,才出了屏風。正準備将屋子收拾一下,卻發現桌子上有着未幹的筆記。
謝禦沒想太多,走過去準備給姜枕收起來。
“……”
上面寫了幾個字:
哈哈,幾月不見,你别來、
下邊畫了個王八。
再下邊寫了個謝禦。
謝禦:“……”
“?”
謝禦不是忍氣吞聲的人,他吃味時都要鬧翻天了,更别提現在。但他不是生氣,“姜枕。”
姜枕正在洗刷刷,聞言有種不祥的預感。怕謝禦又要将他喊出去。
“怎麼了?”
謝禦捏着紙張,問道:“你畫了個王八?”
姜枕沒察覺到不對:“是啊。”
“上面寫了我的名字?”
……糟了。
姜枕突然想起來,他當時寫了幾個字,因為想不出什麼,便預判謝禦的字眼會出現在哪,于是中間空了出來。
畫了個王八後……
豈不是、
姜枕快速地說了句,“不知道。”便紮入水中,生怕謝禦來逮他。
不過謝禦沒那麼大的脾氣,他隻是平靜的收好寫自己是王八的紙,随後将窗棂半掩,去折了衣服。
姜枕在浴桶裡耗了好半會兒才溜出來,看着謝禦無事發生的模樣,他也就放心的趿拉着鞋子走過去。
謝禦撩了一個背角,姜枕便鑽了進去,像條魚兒似的滾到了裡邊。客棧裡的床不大,靠着牆,帳幔又很厚實,讓人感覺溫暖。姜枕的頭發有些濕,但不妨礙他躺下去,開心地蹭了蹭綿軟的床。
絲滑的做完了一套崇拜床和被子大王的連招,姜枕才反應過來謝禦在身邊。他有點愣,謝禦則是靜默地看了他半晌,随後用劍譜扔滅火燭,“睡吧。”
姜枕:“……”
姜枕有點緊繃,床上隻有一條被子,兩人的軀體時而會碰到一塊兒。謝禦卻沒太過界,隻是攬住了他的腰身,往懷裡攏着。
姜枕适當地湊過去,在謝禦的環抱裡,居然不冷,而是溫熱的。
他有點迷糊地想,有個人一起睡覺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