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步伐未停:“你不必如此作想,衛井此人,若是後悔才是燒高香了。”
姜枕明白地點頭,說自己的計劃:“我們先去找衛井,不過需要隐蔽些。但他應該、不在家中,降妖除魔,總是在外邊的。”
“嗯,不急。”阿姐想了下,“你得記住,任何你在這想扭轉的事情,都不能去做。”
說罷,她并不放心:“你看好他。”
姜枕:“……”
謝禦道:“他很聽話,不會添亂。”
姜枕被誇,有點不好意思地眨眼。
阿姐道:“我自是知道,是讓你看好他,也别讓他受傷。”
謝禦:“嗯。”
姜枕怕他還說出什麼“身心為一人”的震驚句子,忙地牽住謝禦的手往前走。等繞到衛井的宅院外邊,果真沒見到人。姜枕跳上牆頭,也沒看見那隻雞崽。
清晨的風還夾雜着斷續的雨絲,涼快又清爽。阿姐抱臂靠在樹下,似在思考着什麼事。
姜枕沒有未雨綢缪的念頭,他隻專心将雞圈和兩邊的地方都用目光梭巡了一遍,才準備跳下去。誰知目光往下挪,謝禦當真守着他,似怕他不留神地摔了。而假謝禦不知從哪叼了根狗尾巴草,正蹲在狗洞邊,目光自然地落到他的身上:“小心些。”
姜枕:“……”
有點頭皮發麻。
謝禦撩起眼皮看他,見姜枕遲遲未動,思索了下,微張開手臂:“來。”
這俨然是要接他了。
姜枕呆住:他之前不都是自己下去的嗎?謝禦什麼時候連這個都想代勞了!
他左右環顧:不可能直接拒絕謝禦,這樣有些拉人家的面子,但又不可能自己跳下去,因為阿姐一直在看他們。雖然不知道她為何上了心,但想來是要看他們和睦的。
謝禦還保持張着手臂的姿勢,姜枕沒有辦法,便頭腦發懵:“會不會砸傷你?”
“噗。”假謝禦聽到這,笑得一噎,把嘴裡的狗尾巴草吐掉,“你瘦得跟竹竿似的,還砸傷,跳下來自己先散架了。”
姜枕:“……”
姜枕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
少年蹲在牆頭,半身曲着,月白長袍将他勾勒得像風中的弱柳,青絲随風飄逸,露出那雙淺棕瞳眸。晨起的光傾瀉在臉上,略顯得疲倦和蒼白,精緻的五官卻更加立體,帶了些薄紅,讓人憐惜。
他思索了一下,便小心地扶住牆往下跳。毫不意外,謝禦輕松地接住了他,姜枕實在太輕,抱他如同抱了一隻棉花做的布偶。
姜枕雙手無措地搭在謝禦的肩頭,嗅着他冰涼的氣息被放在地上,覺得内心很安定。
“唉……天邊要亂咯。你看到衛井他沒?據說最近跟那妖怪打得天翻地覆,每天回來帶的傷都不一樣。”
“……聽說了,但你不覺得奇怪,能跟妖打架,哪還有每天回來的道理?”
“你懂什麼,那叫休戰。”
兩個老頭從長街邊走過來,熱切地交談着。他們顯然沒想到衛井這邊有這麼多人,其中一個長着三角眼的男人問道:“你們在幹什麼?怎麼都圍聚在将軍的門前?”
姜枕看着門可羅雀,一眼就貧窮得不像話的房子:“……”這哪像是将軍的府邸,他道:“我是衛大哥的遠方表弟,特意來投靠的。”
姜枕說得真切:“兩位有沒有見到我兄長在哪?”
兩個老頭面面相觑,明顯是不信。長得國字臉的老者道:“不可能,衛井跟你長得不像。”三角眼那位道:“都說了是遠方。”
“遠房也不可能啊,親的都不見得能生得這麼出衆。你——”姜枕看着他們打量的目光,露出溫和一笑,國字臉的老者更得勁,“你看,他哪跟衛井像是一家的。”
姜枕:“。”
阿姐百無聊賴地去看其他東西了。
姜枕決定速戰速決:“所以,兩位能告訴我兄長去哪了嗎?祖母聽聞他斬妖除魔,很是擔心。他不過是一個凡人罷了。”
說到這,他倏地一愣。
好像那些間接性的話都是由着他導緻的。
姜枕将這個念頭甩出去,堅守阿姐所說的。
兩個老頭聽到這,三角眼的先是不滿了:“你就别瞞着人家了,小弟娃,你哥在外邊呢。”他指了一個方向,是姜枕從來沒去過的,“咯,聽王大漢說他半夜在那裡打乒乓作響,跟妖怪撕扯到天亮。”
話落,他略微皺了下眉:“你哥隻是個凡人,那未免也太魯莽了。為了修士這個名号何苦這樣拼,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他嘶啦兩聲,國字臉的老頭接話道:“修道先修心。”
“哦對,對對。”兩人一拍即合。
姜枕卻心中有些憂愁。
衛井到底是多大的恨才能跟雞精每天打來打去、更詭異的,可能還是會休戰互相調理。那豈不是有來有回,跟玩似的?
姜枕收攏心神:“謝謝。”
兩個老頭正聊得熱火朝天,沒理會他的感謝。
姜枕便思索了下,牽着謝禦往阿姐那邊走。假謝禦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露水,幹了後才撸了下頭發:“去找衛井?”
“找。”姜枕道,“守着吧。”
阿姐正在看一個小販賣的同心結,在翻拟的天地中已經到了年關,街道還是有些年味。鞭炮,燈籠,以及桃符,都紅彤彤地擺得整齊。
不過她并沒有買,而是點評道:“當真熱鬧。”
姜枕道:“喜歡就買下吧。”
阿姐看了他一眼:“又沒貼處,何必?”她擡頭,朝衛井的方向擡了個頭,“走,去瞧瞧。”
路上,姜枕總聽到衛井的傳言。可以說他現在的确是聲名遠昭、首先是跟洪老二打架,他的體力和力量異于常人,其二是因為他摸索出了一些術法,看上去的确跟修士無異。可他并未有入道,沒有修士身上的仙氣,隻有殺伐果斷的氣息,所以反倒像個‘将軍’。
二來,衛井還放出過:妖魔入侵,要與其一決高下的話。姜枕側耳聽到,也在路上細細地盤問過。
“當真有妖,你們見過嗎?”
白發老妪皺着臉想了想,道:“沒見過……但聽說李三家的夜裡起來,看見一隻鋒利的爪子!”她說着,便比劃起來那個爪子的動作,是那樣的尖銳,可以将人一擊斃命,嘴裡還會發出難聽的聲音。
姜枕眨眨眼:“勞煩,李三住在哪?”
“東邊,東邊那條巷口,你打聽就知道了。”
姜枕便去問周圍聊得起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