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退隐多年,盲劍客冷凝川仍是江湖一代傳奇人物。二十多年前達钽南侵,他曾率弟子六人拉起三千義軍共赴國難,據說他的雙眼是在後來因病緻盲的。眼盲後他漂泊不定,江湖上時不時有些關于他的傳聞,卻無人知道他的行蹤。若非一隻碗長老消息靈通,打聽到他入京吊唁故人,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找不到他。
為了尋這盲劍客,沈郁離翻查了好幾天京中所存的各地方志、卷宗。不光拜托了一隻碗長老和司無憂四處打聽,還特地差人跑去武夷山一帶打探過消息。因為線索渺茫,她怕白忙活一場,整件事從未和蕭弘透露半分,隻向他借了董妙珠說是有事要她幫忙。
眼看着再過幾天就要随哥哥出發去北境和達钽人談判了,董妙珠在此時帶來消息說冷凝川如今就落腳在城東悅來客棧,這實在是個意外之喜。體諒妙珠多日以來奔波辛苦,沈郁離在心裡給她記了筆大功,道了聲謝,便讓她先回去歇息了。
從兩人的交談中,蕭弘僅能聽出阿離借董妙珠是為了尋人。至于尋什麼人,為什麼尋人,便是一概不知。見他一臉疑惑,小公主故作高深的一笑,也不解釋,隻匆匆催他回去。他一走,她便帶着磬兒直奔城東悅來客棧。聽說江湖中人大多不願與官府為伍,她還得先拜會一下這位冷老劍客才行。
悅來客棧位于城東鬧市,左右毗鄰商鋪,共三層,樓上兩層是客房,樓下是大堂和食肆。沈郁離和宋磬兒在大堂等了片刻,遞上的拜帖被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據客棧夥計交代,冷凝川隻說了三個字,“不認識。”
“當然不認識啊!不然哪還用這麼費勁?!”眼見小公主出師不利,宋磬兒憤憤不平,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護國永安公主親自前來拜會,就算不認識,難道就不想認識?就算不想認識,難道就不好奇?就算不好奇,難道就不能客氣客氣?就算不想客氣客氣,好歹賞個臉見一面也行啊!”
這名滿江湖的劍客就是不一樣啊!高冷啊!!就這麼被拂了面子,沈郁離倒也沒惱,拿出幾塊碎銀子打點了客棧夥計,心中又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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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見到冷凝川是翌日清晨。從客棧夥計那裡得到消息,沈郁離一早便帶着磬兒在悅來客棧樓下守株待兔。
宋磬兒邊吃着點心邊四處張望,“公主,這冷凝川到底長什麼樣啊?”
“客棧夥計說長得很冷。”沈郁離回憶了一下,也是一頭霧水。
宋磬兒努了努嘴,心想怎麼會有人長得很“冷”?難不成還有人長得很“熱”?正腹诽着,就見一個人從樓上下來,年近六旬,雙目覆着黑巾,一身粗布勁裝,頭戴鬥笠,背負長劍,手持竹杖,就如一座移動的萬年冰川,像是走着走着就要凍住了。
“是他!”宋磬兒一聲輕呼。
冷老劍客人如其名。冷!真是好冷啊!!
冷凝川雖然目不能視,但靠手中竹杖敲敲點點走得還挺快。沈郁離顧不得感歎,連忙追上去疾呼一聲“冷老義士留步!”
冷凝川停下腳步,轉頭向聲音來處。
“你是?”
“晚輩姓沈……”
話音未落,隻見冷凝川身形一閃,欻欻幾步出了客棧就看不着影了。隻留下沈郁離和宋磬兒目瞪口呆。
還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留,竟然就這麼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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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川這人本就不喜熱鬧,瞎了雙眼後更是獨來獨往,不願與人為伍。莫名其妙收到永安公主的拜帖,他根本不想理會。京中的金枝玉葉找他一個浪迹江湖的瞎老頭子能有何事?他既不想知道,也不感興趣。
一連兩次拒而不見,換做别人,或許已經知難而退了,但小公主從不放棄。
冷凝川來京城除了吊唁故人還有一些其他雜事。等他處理完了回到客棧,天色已經暗了。小公主沒再在大堂裡堵他。她堵在客房門口。大有一種不跟我說話就不讓進去的意思。
這要是别人,冷凝川早三下五除二給他撇到樓下去了。可他一把年紀了,總還不至于跟個不懂功夫的小姑娘動手。不走門,也還能走窗。轉身下樓拿竹杖一路點着找到窗戶的位置。他一躍上去,發現窗戶被人從裡面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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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圍追堵截下來,冷凝川回客房有人堵門,走窗有人堵窗,就連去茅廁都有人堵坑,說什麼正在修繕。
不吃不喝一時半刻倒沒關系,但人有三急,不讓去茅廁可就太過分了!
“公主到底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