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玉不禁翹起嘴角,悄悄朝黑隼做了個鬼臉,還未等淩越之再說什麼,她率先道:“天色已晚,末将就不打擾将軍歇息,先行告退了。”
“等......”淩越之剛張口,就見人一溜煙鑽出了房門,他看着那緊閉的房門,無奈歎了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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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西邊一間軍舍内傳出一聲尖叫。
“黑鹫不見了!”
諸葛青雲捧着一個破了大洞的籠子,神情憂憂,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謝雲快步而來,拱手道:“軍師勿憂,黑鹫昨夜已經回去大将軍的院内,并無大礙。”
“什麼?”諸葛青雲吃驚轉頭,“這小東西真沒良心,我天天喂它吃肉,竟連招呼也不打就跑了回去,害我白白擔心。”
謝雲看了眼日頭,提醒道:“軍師,時辰不早了,今日還得去練武場。”
諸葛青雲猛然想起此事,連忙丢下籠子,快步而走,“快,快,莫要耽誤了。”
風刮了一陣又一陣,吹散了暑意,吹幹了汗漬,轉眼間,隻見日頭下落,已至武訓結束之時。
沐桃卷起袖子擦了擦鬓角的汗,出了練武場,一路往軍舍行去,行至一處拐角,忽見不遠處的牆角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行為舉止頗為怪異。
她挑了挑眉,擡步跟上去。
足有三人高的石牆下,站着一個人,一襲白衣,身如玉樹,正是諸葛青雲。
他東張西望,見四下無人,趕緊從牆下的雜草裡扒拉出一張梯子,梯子搭上牆檐,他順勢而上,動作麻利,想來此事沒少幹。
即将登頂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軍師!”
諸葛青雲登時一驚,一腳踏空往下栽了下去,他吓得立馬閉上眼,再睜開眼時,已經撞進一個柔軟的懷抱之中。
沐桃垂眼看着懷裡的人,關心道:“軍師可有傷着?”
諸葛青雲似孩子般蜷縮在沐桃的懷裡,眼神呆懵,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沐桃不禁輕笑出聲,将人捧在懷裡掂了掂,“吓傻了?”
諸葛青雲回過神來,立馬從人身上跳下來,磕磕絆絆道:“你...你怎麼在這兒?”
沐桃不答反問:“軍師才應該說說為何在此偷偷摸摸?難道是想偷跑出去喝酒?”
諸葛青雲驚了一跳,立馬捂住她的嘴,“小點聲!”
兩人貼得極近,對方的模樣互相映在眼中,沐桃盯着他的雙眼,看着那濃密的長睫緊張得一顫一顫,唇角忍不住往上勾。
“讓我小點聲也行,将我也帶上......”她口中的熱氣噴灑在手心,惹得那長睫更加瘋顫,随着最後一個字吐出,她的舌尖輕輕掃過諸葛青雲的手心。
諸葛青雲霍然收回手,正要說什麼,卻見對方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坦坦蕩蕩,到嘴邊的責備又咽了回去。
“帶...帶你去,也不是不行,你可要千萬保密,不許亂說......”
不等諸葛青雲說完,沐桃一把圈住他的腰身,瞬間騰空而起,翻越高牆。
諸葛青雲看着飛揚的衣袂和青絲,感受着她懷裡熨帖的溫度,腔子裡的那顆心忽上忽下,久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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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城,皇宮
晚霞散盡,禦書房内燈火通明,案上的香爐煙霧缭繞,龍涎香的味道遍布室内。
翎宣帝坐在桌案前翻着奏章,持筆的手忽然一頓,幽幽道:“蘭堤谟還是太年輕了,無論是謀略,還是心狠,都比不上他老子,如此好的機會,竟讓人給跑了,猛虎歸了山,日後可不好抓了。”
話音剛落,他偏頭看向身後,“已過月餘,你可得抓緊些。”
明明無旁人的禦書房内忽然傳出一道人聲,“屬下遵命。”
“啪嗒啪嗒......”禦書房外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
人未到聲先到,聲音婉轉似那百靈鳥,“父皇,兒臣讓禦膳房做了些消暑的冰果,您快來嘗嘗!”
一抹湖藍色的裙角掠過金磚,女子蓮步輕移,一襲湖藍色宮裝,寬大的裙幅逶迤身後,逐月髻上綴着翠玉步搖,鬓邊簪着海棠花,更顯得溫婉雅緻,别樣風情。
翎宣帝見着來人,深邃的眉眼彎起來,“清兒來了,快,來到朕的身邊來。”
洛清提着食盒上前,屈身靠在翎宣帝的懷裡,小聲撒着嬌,“父皇近日總是在禦書房帶着,也不來看看兒臣,讓兒臣好生擔心。”
翎宣帝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哄道:“清兒這麼大了,還這般愛撒嬌,日後有了驸馬,可如何是好?”
洛清窩在翎宣帝的懷裡,悶聲道:“父皇不疼清兒了,這麼快就要将清兒推給旁人!”
翎宣帝笑道:“這天下女子,除了尼姑,無論貧富貴賤,皆要嫁為人婦,難道清兒想要當個老姑娘,一輩子待在皇宮不成?”
洛清仰起頭來,露出白皙的頸項,眉眼含春,“清兒想嫁的,是像父皇一樣至高無上的人,若沒有,兒臣便不嫁!”
翎宣帝渾濁的眸子閃了閃,伸手撫摸着她的臉,“清兒真是深得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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